“慢慢说,我在听呢。”
古拉就开始颠三倒四地说,一边说一边打哭嗝,一会儿叫名字一会儿叫草莓牛奶酒心巧克力,路西乌瑞用上了自己十几年来在忏悔室的耐心和功力,终于把前因后果捋顺了。
捋顺之后,她无语地沉默了一会儿,条理清晰地让古拉去做几件事。
受伤大出血的那两个,扎止血带这种高难度操作就不为难她了,就截一段触手堵住血管……不,看见哪里喷血就往哪里堵。
孕妇并没有受伤,应该是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的先兆流产,暂时先给她灌一点麻痹神经的粘液。
然后最重要的,把他们都从森林里拖出去,交给人类的医院,剩下的人类自己能够解决。
古拉连连点头,哒哒哒就要跑,却突然被叫住了。
她下意识抖了抖,触手全缩起来了,以为路西乌瑞要干什么惨绝人寰的事。她心想,路西乌瑞毕竟刚刚帮了她的忙,如果……如果她真的想把她的触手打结的话,她也可以贡献出一两根给她打……
但路西乌瑞只是侧头静静看着虚空,平和地对她说了几句话。
“古拉,偶尔也试着,去人类的世界里走走吧。”
“不过记得,在人群里的时候把触手藏好,否则人类会把你架在火上烤熟。”
“另外,兔子不吃窝边草,吃人的时候,也别只盯着一个地方吃。”
古拉听了个囫囵懂,乖乖点头,急匆匆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路西乌瑞没那么可怕了。
“我有六个妹妹呢。”古拉想到路西乌瑞,想到自己的妹妹们,兴奋地掰着手指比划,小声告诉以诺,“我是最大的,是大姐姐!”
以诺感到轻微的窒息:“古……我在城堡里,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抱着的……是你的妹妹吗?”
“啊?”古拉莫名其妙地摇头,“不是啊,那是死掉的晚餐。”
她想到饿肚子的那天,委屈地皱皱鼻子:“有个坏家伙,把我的晚餐全杀死了,还把我的家弄得乱七八糟。”
以诺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他的手还压着古拉的裙摆,他记得那些触手从裙摆中伸出的样子。
并不狰狞,但……让人恐惧到浑身发颤。
就像她这个人。
她宽容地说着没关系,说着原谅,叽叽喳喳好像对伤害全然不在意,甚至能贴在这个意图伤害她的人身边,是个再天真纯粹不过的孩子。
因为足够强大,因为那是让人感到绝望的差距,以诺在挥剑向她的那个瞬间,就理解了这样的鸿沟。
仿佛人与蝼蚁,不践踏已经是人的慈悲。
这样的绝望让他连被欺骗的愤怒都生不起来。
以诺说不出话来,然后在古拉絮絮叨叨天南海北有一句没一句的碎话中,他听到了“咕叽”一声。
古拉显然也听到了,她摸摸肚子,趴在以诺的耳边。
“以诺,我饿啦。”
她说完,扒拉扒拉被子,准备跳下床出去觅食她以前从来没有进入过人类聚居的地方,现在就像掉进米仓的老鼠,看什么都好吃。
但是人太多她也害怕,还会害羞。还是晚上好,晚上街道上人变少了,她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慢慢挑。
一只手突然伸进她的裙摆,握住了一根触手。
“呀。”古拉有点痒似的缩了一下,惊讶地回头看。以诺的手瞬间松开了,他像是做了什么令自己万分羞耻和唾弃的事情,嘴唇紧绷着,脸上红色一涌又褪下去。
然后他又握紧了触手,触手尖端分泌出一点粘液,浸湿了他的手指。
古拉不说话,以诺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不是正确的,他只是回想起那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