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另一回事了。

萧鹤野骨子里就有种透彻坚韧的硬气。

世人越要让他死,他就更要活着。

用力的活着,高高在上的活着,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世人臣服在自己脚下。

上位者,睥睨众生。

掌权者,手握生杀。

萧鹤野在生死的临界点才真正明白,这世间没有冷暖,没有光明,有的只是强者和弱者之间的较量。

人,只有强弱之别,没有好坏之分。

……

出身高贵如何?

出身低贱又如何?

他就是要从一个任人欺辱的小乞丐,一步步走向那万人之上的位置。

然后,将这虚伪的人间变成腐烂发臭的地狱。

既然这世间,没有光明和温暖……

那就一起在地狱里,享受这无边的黑暗和无尽的寒冷。

萧鹤野用沾满鲜血的手掌撑在雪地里,一点点爬起,有气无力的靠在墙边。

挨了这么久的打,萧鹤野有些饿了。

他低着头,伸手抓了一把地上的雪塞在嘴里,面无表情的咀嚼着……

这雪里,沾了些他的血液在里面,那滋味可不太好。

哪有人吃自己的血,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萧鹤野就是那样的。

他喝过自己的血,别人的血,动物的血……

甚至是腐烂发臭动物尸体里的血和肉,他和寒舟都是能咽下去的。

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萧鹤野抬眸,冷冰冰的看着一辆奢华干净的马车从自己身边经过。

马车走了一小截,然后停住。

萧鹤野脊背靠着墙,一身狼狈。

他微微侧过头,眼角还淌着血,但萧鹤野却看清了从马车里走下来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她一袭粉色毛茸茸的斗篷,粉白的小脸,头上簪着一只坠着流苏的金步摇。

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

若不是步摇的声响,时时牵动着他的神经,萧鹤野会以为这是一场梦。

初次相见。

苏媞月还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胖乎乎的,眼睛又大又圆,亮闪闪的……里面好像有星星也有月亮。

她孤身一人走来,身边的随从站在马车停下的地方,远远的看着。

苏媞月走到他面前,看着满身是血的他,怯生生的问:“你,你为什么不回家?”

萧鹤野直直盯着她,并未回答。

大抵六七岁的年纪,应该不懂得什么叫无家可归。

更不懂得,什么叫……有家不能回。

苏媞月见他一言不发,往前走了小半步,奶声奶气的问他:“哥哥,你疼不疼?”

萧鹤野:“……”

“哥哥,你饿不饿?”她又问。

萧鹤野依旧沉默,依旧是冷漠的盯着她看。

苏媞月低着头在身上翻了很久,这才从兜里找出一颗糖,然后小心翼翼的递给他。

萧鹤野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小女孩,然后又回过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几个随从。

眼底生出了一抹异样的情绪。

他吞了吞口水,点点头。

艰难的抬起自己手臂,向她伸开了手掌。

苏媞月把糖递过来,袖子底下露出一小截细白光滑的手腕。

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粉白剔透的玉镯,价值连城。

萧鹤野掀起厚重的眼皮,淡淡的看了一眼苏媞月,接过那颗糖的瞬间,他嘴角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