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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褐是在一阵极其浓郁的血腥气里醒来的。

有什么液体落了下来,一点一点滴在他脸侧,像潮湿的雨。他在身体中快要炸开的剧烈疼痛里艰难睁开眼,然后抬头朝上望去——

“醒了啊。”

“青、青遮?”

他瞳孔骤缩。

散乱的头发,裂开的皮肉,以及沿着手臂流淌下来的血,在漫天雷光中,青遮就这么挡在了他面前,像一尊神明。

立于庄严庙堂里的菩萨像撞开了塑身的石和泥,流出了血,淌出了泪,降临在了他的信徒面前,没人知道这菩萨像里生着颗如何冰冷刻薄的心脏,流转着些多么自利残酷的心思,反正那血那泪也只是装给信徒看的假象,是镜花水月的湖面。

但褚褐会信不是吗?

“青遮!你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

“你好吵,安静会儿。”青遮尝试抬手去捂他的嘴,他现在失血有点多,听不得太高声的话,只是手还没举起来,一个踉跄,他顺势往前倒,如愿以偿地被褚褐接到了怀里,在他的默许下完成了这个肉贴着肉的、极为结实的拥抱,“让我靠一下。”

靠近、肢体接触、拥抱、新鲜的血和柔声细语的话,这些是青遮送给褚褐的安抚,长达两个月的冷落哪怕是狗狗都会耷拉着尾巴委屈呜咽,青遮知道褚褐对他怀有某种不可说的情绪,不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现在都不重要,他不能拿这份随时都会消失的情感去赌褚褐被冷落的这两个月里不会对他产生厌恶甚至是退缩,毕竟喜欢和爱是最虚妄的感情,它们随时可以消失,他得靠着些别的什么把褚褐的情绪重新勾上来。

“褚褐。”

不过他对扮柔弱不擅长,所以借着伤痛倒是正好,只需要把平时忍疼的功夫向下消减去几分,多露出些痛苦的神色,褚褐便会惊慌到手足无措,一副能把心掏出来给他看的姿态向他重新摇起尾巴来。

“我没事。”

青遮状似安慰地拍了拍褚褐的肩膀,刻意虚弱的语调贴近着他的耳朵,方便让对方更好地愧疚和心疼。青遮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有几分蛊惑人心的本事在身上的,否则褚褐怎么会颤着手抱着他哭得这么大声。

“别哭了。”哭得他耳朵好疼。

“青遮,对、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你哭什么?”

青遮无奈,怀疑是不是将小狗养的有点过于柔弱和粘人了,自己只不过是受了点伤,又不是要死了,他甚至都要开始反省是不是演的太过,劫雷劈在身上虽然疼,不过有风满楼的符捏在手心,他身上的伤口也只是看着唬人,实则无碍,而且,无论怎么计较,这错也归咎不到褚褐身上,倒也不用哭得这么凄凄惨惨。

“青遮小师弟!褚褐小师弟!”

劈到人的劫雷心满意足散了,灵力漩涡也因为褚褐的苏醒慢慢消失,在外面等了半天的风满楼迫不及待冲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抱歉,风师兄。”青遮微动手指,一个灵力火花烧毁掉了手心里被他添改了两笔的风满楼递给他的符,“我没能让褚褐成功更改大道。”

“嗐没事没事,别一脸丧气相嘛,本来希望就渺茫,你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又不会骂你。”

风满楼笑呵呵,眼神却隐秘地朝着青遮的袖子处打量。

奇怪了,虽然改道一事麻烦,但自己画给青遮的避雷符应该不至于挡不下天雷让他伤成这样吧。

“什么大道?什么更改?”

褚褐一脸泪,声音都颤抖。

“你结丹择道了,三尸六欲道。”风满楼三言两语和他解释清楚,又怕吓着年龄尚小的后辈,还多说了几句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