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了10多分钟的时间,很委婉很小心很可怜地跟白鸽说了情况。

老大夫建议他做手术,白鸽问,做了手术就能活了吗?

老大夫的同情跟怜悯已经没有了,下巴低着,视线往上挑着看白鸽,说他脑子里瘤的位置不太好。

白鸽又问手术成功率,老大夫用了不会出错的医生话术,说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而且因为瘤的位置问题,他的手术难度极大,哪怕是脑科圣手给他做手术,也不能给他保证什么。

意思就是,做了手术也不一定能活,而且还可能直接死在手术台上。

白鸽又问,不做手术能活多久,老大夫说,要看瘤的生长速度,后期会压迫神经血管,大概半年左右。

白鸽走的时候老大夫建议他住院做手术,他没吭声,老大夫又喊了句让他好好想想。

白鸽出了门诊大楼,坐在小花园拐角没人的石阶上发呆,寒冬腊月零下一二十度的北风兜头一吹,白鸽平时那么怕冷的人都没感觉出来。

兜里的烟还剩半包,白鸽一连抽了三根,怎么抽都不对味儿,每根烟抽几口就要换,最后直接咬着烟蒂干嚼,发苦的烟草混着嘴里的涩,一起生咽了下去。

医院这种地方,白鸽很少来,他体质一直很好,十几年前打架最狠的时候,见了血也只是去小诊所处理下伤口,命大没出过什么致命内伤,年轻,抗造,吞了血,咬牙捱一捱就好了。

肿瘤科从来不缺悲剧,还能坐在台阶上抽烟的他都排不上号,三根烟的功夫,白鸽看见三个抹眼泪的两个嚎啕大哭的,还有人得别人扶着才能走。

生跟死都是这里的常态,阴阳相隔不是别人的故事。

白鸽想,不知道自己死的时候,有几个人会为他哭。

白鸽不是没家属,他爸妈都活着呢,有个同父异母的哥,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各路有名没名的亲戚蘸上糖汁儿能穿成好几串儿糖葫芦,但那些亲戚有都相当于没有,哪一串儿糖葫芦上都不愿意把他穿进去。

白鸽唯一惦念的就是他姥姥,他是老太太带大的,没她白鸽活不了。

姥姥今年八十六岁,操劳了一辈子,现在老年痴呆,谁都不认识了,姥姥现在跟他妈崔秀英住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