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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前恣意超脱、近乎游戏人间的女子,在冰冷寒石注视下,融成一汪春水。

归霁牵着绛云的手,抵在自己空茫的胸口处。

如果她亦有心,就好了。

她就能尝到,绛云对她的情愫,究竟是何滋味。

翌日,在槐琅充斥敌意的目光中,归霁用衣袍将浑身赤.裸的绛云裹好,戒备解释何为“成亲”。

她不明白槐琅为何那样瞧她。

她只看见醒转过来的绛云眉眼弯弯,含着独对她的羞赧欢喜。

悄声耳语,说日后也要“成亲”。

只和她一个。

之后的许多个夜里,绛云靠进归霁怀里,小声喃喃,“阿霁,我只是太孤单了。”

“我在浸默海守了许多许多年,险些以为……你已经不在了。阿琅,是我用自己的鳞片捏做的,我以为这样就能有家。”

话音落下,绛云竟忽然啄了一下她侧颊,“可是,我寻到你了。”

“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么?”

大泽之上渐升起一轮红日,在女子昳丽面颊上晕染一层柔软的光,归霁却觉被快被灼伤。

在刺骨血海里沉寂良久的寒石,不期然被霞光映亮,生出追逐流云的妄念。

绛云与她一同走过九州的许多角落。

在西州,她们结识了被酒肆掌柜追赶的、终日浸在酒坛中的青袍女子。

女子原身是只青鸟,见了绛云,就聒噪起来,耍赖说她们是旧识,厚脸皮要她垫付酒钱。

绛云抚了抚青鸟炸毛的翎羽,勾唇笑,“好呀。”

“作为交换,你每日拔毛一支,我要给我的佩剑做鸡毛掸子。”

宿雪不快地尖鸣几声。她可不是鸡!

但她迅速地在绛云储物袋内数不尽的灵石,喝不尽的蜜酿的淫威下折服了。

绛云与她推杯换盏,好说歹说劝她学一门手艺。她可以教剑术,不行还有推衍之术,可去算卦谋生,免得离了她饿死。

宿雪是只喜欢躺平的鸟,喝得醉醺醺,畅想,“未来你创立的天下第一宗,我要做挂名宗主!”

不怀好意地,湿润眼珠瞄向绛云身侧寡言的归霁,“还要、嗝……座下还要一个很厉害的大师姐,帮我管……”

梦里什么都有。

蓝图畅想到半截,宿雪眼睛一闭,睡着了。

“这个可不行。”绛云戳一戳宿雪软热的绒羽身躯,含笑瞥一眼归霁。

却在下一息被握住了腰身,冰凉的唇霎时将她含住,将她抵在昏暗酒肆一角。

“不许。”归霁眼睫低垂,“……我不愿。”

“我是你的佩剑。”

绛云不可以将她抛下。她属于绛云,绛云亦应当独属于她。

可归霁管不住明媚招摇的女子。

话本小摊前,一翘着二郎腿的女子,狼狈躲闪被烂尾话本坑害之人扔来的臭鸡蛋,嗓音慵懒,“‘宁怀’的本子,关我怀宁何事呀?”

置身事外的模样,惹得一玄修愤懑不已,拔剑便要攻去。

女子模样文质,没躲开,可竟没有皮开肉绽,只被削下来一截桃树断枝。

玄修大惊,“桃花妖?以话本蛊惑人心,当诛!”

自称怀宁的女子胸口起伏,似在克制愠怒,终究还是没忍住,“佛土所栽桃树的事,能叫妖么?”

宿雪躲在绛云背后,抬起鸦青色衣袖偷笑,“你也有今日。”

绛云亦扬起唇,朝前行了几步。

只消轻抬指尖,朝怀宁尽数攻去的长剑便都嗡鸣不歇,眨眼间便卸去力道。

她笑意盈盈,对怀宁伸出一只手,“久仰‘宁怀’之名,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