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麻布匆匆赶回帅帐,但盛砚已经走了,案几上用砚台压着张纸,白底黑字写着“已走,勿挂念”。
狗爬字,丑得可以。
时寻拿起笔,在边上加了“已阅”,虽然盛砚不会看见,但这给时寻一种他们在聊天的错觉。
太阳沉进山里,最后一束光也收了。
时寻时常去伤病营,时间久了,技术也比开始熟练了不少,开始那些军医还因为时寻是盛将军的专属侍医而不好意思使唤他,直到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拜托了时寻几次,渐渐地,也使唤地很顺嘴了。
时寻一个院判,在伤病营做着最低等杂役的活,军医经验丰富,他学到了很多,因此时寻很满足。
就好像补足了在京都太医院那段从未经历过的时光。
他融入了这些人的团体里,没有因异域外貌引起的孤立,也没有因技术不好招来嘲笑,他们只会将笨手笨脚的时寻痛批一顿,再给他演示一遍。
需要在伤病营修养的士兵也渐渐和这个京城来的,听说“有很大来头”的时大人熟了,时寻年轻又漂亮,众人都愿意带时寻玩,军中秘辛也都向他吐露。
比如谁和谁好上了啊,谁的妻子寄信来啊,还有人神神秘秘地告诉他“许裨将喜欢你”。
听到消息的时寻没太多表情,若无其事地问:“然后呢。”
士兵朝他挤眉弄眼:“许裨将从来没有乱搞过,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我们私底下都叫他小盛将军,谁知道他会对你一见钟情,青禾他虽然脾气坏了些,人可好了,你若是有意,倒可以和他试试。”
时寻动作一顿:“盛将军没有喜欢的人?”
那士兵一副过来人的模样:“那帮孙子都说盛将军在京城都喜欢的姑娘,但我十三岁入伍,见识得可多了,他顶多是在京城有牵挂的亲人,哪里谈得上喜欢嘶,时大人下手轻点。”
时寻忙将动作放轻了,之后那士兵与他聊什么,他都含含糊糊地应着,心早就飞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听见盛砚没有喜欢的人,他有点高兴,又有点失落。
这场仗比预想中的时间久,前线传来捷报的时候,草已经黄了下去,清晨会结上一层薄薄的霜。
时寻只在京城看见过他们意气风发的样子,原来在前线,他们是筋疲力尽的,一个支着另一个,满身血污。
比盛砚先回来是许青禾,不是战斗型人员,许青禾身上的伤要少很多,只是看起来灰头土脸的,颇有些狼狈。
看见时寻,许青禾下意识的反应是要躲,谁知对方竟上前来,拿了块软布将他脸上的灰擦去了。布很软,带着时寻身上淡淡的梅香。
许青禾心中一暖,握住时寻的手:“时大人是特意来接我的?”
时寻动作僵了僵,胡乱点点头,帮许青禾擦去额角的热汗,图穷匕见:“盛将军还不回来吗?”
“他旧伤复发,俞副将在他身边照顾他,两人阵后,我先回来稳定军心。”
时寻脸上的笑马上淡了,他抽回手,不似往日的潇洒热络,只是将用过的软布丢许青禾怀里:“常欢早日回去歇息吧,时某看看伤病营是否需要帮忙。”
许青禾对他忽然冷淡的态度弄得摸不着头脑,一个荒谬的猜想浮现在他的脑中:清纯脱俗宛若谪仙般的时大人,该不会喜欢自家糙得不行的将军吧?
许青禾自诩算半个文人,文人,自然要比整日摆弄刀枪的武将要优雅些,有气质些,心思细腻些,除了官职,他不觉得自己比盛砚差在哪里,况且,他比盛砚年轻得多。
这个猜想盘旋在许青禾的心中,让他一刻都不得安稳,看见时寻已经走远了,他急步上前,跟在时寻后头唤:“时大人!时临!时临!”
时寻于是停了下来,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