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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看那两个醒了没,预备着买点早饭……”

刚掀开通往前厅的竹帘,就看见张不易正揉着眼睛从角落一张桌子上坐起来,头发睡得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刚醒的懵懂。

张不容站在他面前,手里捏着一封封好的信,正递过去。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沉静,显然已经清醒多时了。

张不易自然地接过去,一抬头,正好看见站在帘子边的苏绒,眼睛一亮。

“苏小娘子早啊!”

苏绒的目光在他揣信的动作上扫过,又落回张不容脸上,心里那点不安更清晰了。

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这么早就要走?去找林大人?”

“不是,是回衙门。”

张不易已经麻利地套好了鞋子,站起身,脸上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干劲。

“帮大人准备弹劾定远侯的折子去,这事儿啊,可还没完呢。”

弹劾定远侯!

苏绒心头猛地一跳,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这四个字,还是让她呼吸一窒。

这是要直接撕破脸了?

她看着张不易那副信心满满,仿佛只是去干件寻常差事的模样,喉咙有些发紧。

那句压在心底的担忧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林大人他…不会有事吧?”

张不易正低头系着腰带,闻言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向苏绒。

他那双总是带着点迷糊和八卦的眼睛里,此刻却微微一眯,自信从容的笑意弥漫出来,点亮了整个眼眸。

亮得惊人,带着股睥睨的锐气。

“苏小娘子,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他挺直了腰板,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斩钉截铁的笃定。

“老大什么时候失过手?定远侯?哼!当我们廷尉衙门是好应付的?等着瞧吧!”

张不易话说得斩钉截铁,像颗定心丸,最后整了整衣襟推开门,朝苏绒和张不容咧嘴一笑。

晨光透过门缝跳进来,恰好落在他脸上,也照亮了他对面苏绒的神情。

少女嘴角的弧度的确微微弯着,可那双杏眼深处,依旧像是蒙了层拂不去的薄雾。

眼皮下淡淡的青影让憔悴无所遁形,嘴唇无意识地抿紧了几分,指尖也无意识地捻着一点衣角。

他张不易是干刑侦的,自然知道这种微表情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刚才的话一点没管用!

老大这会儿肯定脱不开身,那安抚苏小娘子情绪的重担不就落在他这个头号心腹身上了吗!

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化解不了,他这个老大身边最得力的亲随也太不称职了。

不行不行,必须稳住!

苏绒不知道张不易心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眼见着年轻人脸上的笃定瞬间一僵,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像是被那点忧虑刺着了,一下就决定不走了,反身停在苏绒面前,声音比刚才拔高了点,那份属于年轻人的急切劲儿立刻冒了出来。

“真不用担心的,带去的那些缇骑可都不是吃素的。”

“腰牌一亮,绣春刀一按,侯府那些看家护院的,谁敢真上来硬碰硬?老大心里有数着呢!”

一边说,一边还夸张地比划了个按刀的手势,脸上是十足十的笃定。

他说到这,见苏绒眉心松动了一线,带上了些若有所思的神色,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脚步轻快地消失在门缝透进来的清亮晨光里。

苏绒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那点悬着的劲儿仍固执地系在心口。

虽然张不易说得笃定,可定远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