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必得黯然神伤。”
姜姝跟着赵氏操持过不少庶务,信阳侯府的大宴她都能支应下来,操办姜家的丧事更是不在话下。
可惜,姜家现下没有主事的主母,大事小事都要过她的手,难免费心劳神。
好容易送走了最后一波女眷,姜姝怏怏地歪到贵妃榻上假寐,约莫休憩了一炷香的时间,房门被人打开,方玉提脚进了门。
她躬身向姜姝行了个礼,温声道:“二奶奶,府上传来消息,说大爷要过来给姜大人吊唁。”
陆长稽要来,陆长稽来这儿做什么?困意一扫而过,姜姝腾地一下从贵妃榻上弹了起来。
站定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于激烈,她轻咳一声,讪讪地开口掩饰:“大爷公务巨万,怎么腾得出时间给父亲吊唁?
姜家从未接待过大爷这等贵客,我倒不知道该怎么接待大爷了。”
方玉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于公陆长稽是当朝首辅,姜文焕不过是个六品通判,二人的身份天差地别,连面都见不着。
于私,姜文焕是姜姝的娘家人,他虽是陆长易的岳父,却和陆长稽没有关系。
于公于私,陆长稽都不该出现在姜家,可他偏偏就要来了。
方玉不似珠儿那样鲁莽,说出来的话都是细细琢磨过的,她道:“大爷身份尊贵,一言一行都被人所关注。他往府上走一趟,便说明他待姜家和旁的人家不一样。
即便府上没了主君,也没人敢小瞧了姜家,大爷来这一趟,便是于姜彬公子入仕都是有裨益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一想到那日的情形,姜姝就不想和陆长稽见面。
他们分明是大伯和弟媳,却赤诚相对过,陆长稽若是神志不清还好一些,可那时他分明是清醒的,她可该怎么面对他。
在榻上时的画面,纷纷杂杂涌进姜姝的脑海,姜姝的耳朵都变得热腾腾的。
姜姝不敢再往下想,她揉了揉眉心,低声对方玉道:“我有些头疼,要到后罩房小憩一会子,你最是沉稳,待会子要好生招待大爷。”
沉稳如方玉也惊得瞠目结舌,她急声道:“二奶奶,奴婢这种身份怎么配接待大爷,奴婢知道您甚是疲乏,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姜姝理了理衣裙,大步出了房门。
姜家统共只两进院子,不用下人带路,陆长稽顺着甬路便行到了正院。
远远的,便看见姜姝出了花厅,飞一般向后罩房旋去。
她跑得倒是很快。
漆眸中漾起笑意,陆长稽慢悠悠循着姜姝的脚步跟了上去。
姜姝一路奔到后罩房,原想到寝屋躲一躲,没成想一眼就瞧见叶潜正站在檐下写讣告。
他面前只放着一张桌子,连一把凳子都没有。姜姝忙行到屋内,给叶潜搬了一把凳子。
姜姝把写讣告的事分派给了姜彬的伴读张小哥儿,想是张小哥儿自觉他的字拿不出手,这才拜托了叶潜来写。
她低声道:“张小哥儿越发没有规矩了,擎等着让你帮忙,却连一把凳子都不知道搬过来。”
叶潜从来不会在小事上计较,他一面写字一面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张小哥儿忙得焦头烂额,一时疏忽也情有可原。”
他就是这般好性子,不管什么事,总要先为别人着想。譬如那砚台里面的墨汁,分明已经要用完了,他依旧不言不语,怕是等着有空闲了再研磨。
姜文焕为官多年,那讣告少说也得写几百份,总不好老耽搁叶潜的时间,姜姝自发站到一侧给叶潜研墨。
陆长稽站在墙角处的阴影里,沉着脸看向檐下的二人,他们一般大的年纪,一个写字,一个研墨,间或对视一眼,说不出的默契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