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土兵走了过来,眉眼灼然,身上没有半分皇帝的怯懦,火光照耀下,元煊衣襟上沾满了血污,带着不容置辩的气势。

她忍不住想到了自已父亲当年的忧虑,太后不需要一个有主见的皇帝,更不需要一个能长起来的储君,所以十年之后,宗室必有大乱。

无论元煊是男是女,只要她是太子,命中注定她会死在长成之前。

元煊该庆幸她是个女子,所以才能活到成年,活到如今能威慑一方。

她生得很高,走到元葳蕤面前,周身萦绕着战火后的杂乱灰烬,人心滚沸,身陷焦土。

“其实真正屯兵谋反的,是您,对吗?”

一片嘈杂声中,元煊这句话就只落入了近在咫尺的元葳蕤耳中。

她抬头,对上元煊的视线。

那委实不算一个很温和的眼神,锋锐逼人,眉宇之间的处理杂事的烦躁还未散去,眉压着眼,像是来闲话的,偏偏吐出的却是诛心之言。

元葳蕤微微扬起笑容,“你怎么会这么想?”

死无对证,她是太后已逝挚爱范阳王的长女,是宗室之人,她依旧可以安然无恙回洛阳。

元煊也跟着笑,转头瞧着驿馆周遭纷乱来往的人群,“因为那个兵甲和铜钱的铸造手法,还有安家没有遵旨铸造佛像。”

元葳蕤脸色一变。

范阳王是皇帝的亲叔父,又受太后爱重,委以政事,他有意扫除朝堂奸猾之人,极力反对外戚把持朝政,反复规劝太后,不要轻信妖人,减少在佛事之上的靡费,整顿各地矿产,对五铢钱和兵甲的制造都遣人定下基准和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