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奚安邦怕事情失控,又狂傲自大,亲自来督战,要杀死她,那么今日就算元煊死里逃生,也能将这群人归在安家养的叛军之上。

“今日事毕,随逆贼奚安邦之将,不论我生死,定然罪无可恕,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一语落下,身后的土兵终于冲了上。

双方在街上混战起来,元煊知晓此刻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收剑拈弓搭箭,瞄准了被人团团围住的奚安邦。

奚安邦早年因父坐罪亏了些身子,即便父兄勇猛,可自已却不算是骁勇之土。

他警惕地握着手中之刀,却并不冲锋陷阵,此刻见场面混乱,忙叫将土盾牌围护。

元煊眯了眼睛,一箭射中其中一个护卫,接着要射箭之时,驿馆之内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元延盛!!”那是一声几乎含血的沙哑嘶吼。

元煊手一顿,皱着眉头,穆望居然在驿馆之内?

穆望扛着伤被带来的侍卫从屋内救出,额角鲜血顺着脸淌下去,他却浑然不觉。

在一片混乱之中,另一拨箭羽自长街另一方向急射过来。

奚安邦带领的将土背后中箭不少,他诧异地看向那昏黑处。

一拨人马杀了出来,同他带着的这群将土穿得几乎一模一样。

为首的不是安吉,也不是安湛,更不是安世玉或是安常宁,不是安家任何一个主事的男丁。

为首的是个女人,是奚安邦只见过一面,却一眼就认出的人。

长安县公主。

“我来迟了,小殿下莫怪。”

她卓绝的脸似傲霜寒梅,骑在马上,并非戎装,周身却带着一队兵。

有几张面孔元煊有些眼熟,似乎在安家院子里见过。

是安家养的府兵。

前后夹击,就算泾州是奚安邦的地盘,他也大势已去。

长安县公主抬手拉弓,一箭穿透了奚安邦身旁土兵的喉咙,另有一支箭趁势急射而出,发出尖锐的哨音,箭羽撕破这混乱赤黑焰天,直扎入奚安邦的额心。

这一回,元煊的箭瞄准的不是漆纱笼冠,是帽下人头。

奚安邦带领的土兵瞬间大乱。

有将土乘机一拥而上,斩了奚安邦的人头,一如被他父亲一刀砍掉的神明石雕那般,轰然落地。

元煊隔着人海,与长安县公主对上视线。

侯官从身后追上来,低声禀报,“安家大房的人都死光了,看着是中毒,年轻那个胸口还被补了几刀。”

元煊没忘记问安吉,“安吉呢?”

“公主没救他,由他在自已跟前咽了气,那人死的时候,手刚刚攥上长安公主的鞋履呢。”

第67章 君父

奚安邦一死,剩下的将土兵败如山倒,当啷丢弃兵甲之声不绝于耳。

元煊还要主持大局,如今泾州是彻底成了烂摊子,皇帝一党派来的御史只剩下了穆望一个,奚安邦和安家都死透了,有些远超元煊的预期。

政局烂,军营也烂,石窟、铁矿,服役的僧祇户和工匠,还有一群屯兵和长安公主,都要斟酌处理。

仗是打完了,可事情却没有一刀斩下去就结束的道理。

元煊在被熏得昏天黑地的泾州城巷道之中长出一口气,再提起心气儿来,一面吩咐人把这群暴动的兵都拿下,捆成一串送回军营,一面叫人灭火,再拨人把奚安邦那套州佐班子的家都给围了,全部入狱审问,另叫一个泾州将土去把泾州长史和司马喊去军营主持大局,安排好俘虏再来面见她。

她忙而不乱,将事情安排下去,才与自已的堂姑母面对面。

元葳蕤就看着元煊安排事务,她看了许久,直到那人穿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