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谌跌足怒骂,转头看到了嘱咐收拾东西的綦英娥。

“你干什么?”

“干什么?再过十几日只怕人家都打到脸上了,与其等人来救,不如随时做好准备,防得住最好,若防不住……呵。”

綦英娥脸上显出嘲讽,她以为安稳日子能有多久呢,不想元煊居然只花了六个月就能腾出手料理他们了。

她抚了抚自已的肚子,眸光微闪。

元谌闻言大怒,随手就将铜炉砸到了地上,香粉与白灰轰然跌落赤色氍毹上,瞬间染了一片狼藉,微弱的火星颤了颤,飞溅在空中,落下去就烧出几个洞来。

羊毛被烧灼的焦味混杂着异香,叫元谌更是心堵。

“元恭可以逃,却也是带着兵逃的,这顺阳,他必须守住,若守不住,元氏宗室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元谌冷笑了一声,“他必须守住。”

若宗室大臣都如元恭这般,也怨不得大周一日复一日衰败下去。

“要我说,陛下合该叫綦伯行收兵回防,此时两面夹击,便是北面赢了又如何,我们真要抛弃晋阳这等富裕的粮仓不成?”

天下分南北就罢了,大周再分南北,北边的势力要想打回南边可是难上加难。

必须守住中原核心。

元谌垂着脑袋,“若北边败了,咱们的地方又要小了,好歹保住一边胜。”

“必须守住!”他咬紧了牙关,眼中难得显出了元氏子孙该有的刚烈傲骨,“不能退”

元煊是真的没想到在晋阳危急的情况下,元谌还能稳得住不北逃,綦伯行也没有拨人回防。

太稀奇了。

按照她原来的预料,要么攻不下太原等,但至少啃下綦伯行的大本营肆州多郡,平一平北地。

要么元谌北逃,再度退让。

没想到元谌居然顶住了。

攻城陷入僵局,李英水只能围了晋阳。

城内粮草丰盛,只怕还能坚持不少日子,眼瞧着不能顺利推进,李英水思索再三,决定一面围城,一面伺机从别路绕向肆州。

既然对面的土兵都在城内不敢出来,只一味防守,那总要搅浑一方。

元煊收到战报是在刚刚确定了监国的臣子,准备亲征的时候。

她看着新造的甲胄,听着下头人来报,思量片刻,“那恒州怎么样?”

“广阳王最开始担心宇文鸿趁机作祟,所以不敢太放开兵力,好在朔州的鹿都督率兵支援,万都督又派了一支军队骚扰宇文鸿所在的城池附近,游击作战,不断骚扰,广阳王腾出手,自然不再输了。”

元煊点了点头,这次亲征,她将元葳蕤、长孙行留下来,又提拔陆金成,牵制着崔耀,一道监国,凡事得四人商议才能决策。

她知晓崔、陆两个人某些时刻也会达成一致,难免有些不放心,元葳蕤再是长辈也没长多少,还算年轻,不一定压得住帝师和勋贵八姓的元老,她思索再三,还是请了个人出山。

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当年力挽狂澜带着郑家全身而退的博陵长公主。

又是宗室大长辈,又是汉人四大世家的老封君,也曾为女侍中,德高望重,最重要的是,她看得很清楚。

元煊亲临公主府,也不提要长公主参与朝堂,只说长公主的小孙女与曾外孙女在女学里成绩优异,想来也是家学渊源的缘故。

请她出山,不求其他,只求她亲征之时,长公主替她看好宫内与学馆琐事,总不能叫孩子们哗乱起来,没个人管,听风就是雨的。

博陵长公主已经满头华发,听到这话,心里了然。

她见过安太后掌权后对宗室贵族女子的好,也更曾经趁文太后的东风,上过女学,更知晓元煊话中究竟要她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