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帝亲笔不假……且并非近日的笔迹……”
元煊依旧在马背上,几人皆已逼近高台,身后的将土们对峙,僵持不下。
“所以,谁准你们,不顾圣意,妄自称帝?”
女声沙哑冷冽,带着不少人极为熟悉的讥讽。
穆望握紧了拳头,他自然知道那纸条是怎么来的,更知道,这纸条带着叫元煊丧命的圈套,她怎么敢公然拿出来?
这人没有死于卢氏与他留守伏兵的诛杀,那一定看到了先帝的遗诏,可那遗诏里头,对她的处置也绝非好事,她怎么敢?
可元煊就是敢。
她扫视着高台上的人,嗤笑起来,“你们仓促登基,杀人捂嘴,妄图掩盖你们的得位不正,却忘了,孤,是谁了。”
“孤,是先帝亲封的第一个太子啊。”
“你区区一个先帝伴读,也敢觊觎帝位!”
元煊取出藏在暗处许久的诏书,长久不见天日的诏书终于昭示在阳光之下。
这封,本来再无机会用到的诏书。
前面的赘述套话此刻在百官眼里显得格外无关紧要,目光都已经移到了最后。
“国不可一日无主,遂传位于太子……煊……”
官员猛然抬头,颤巍巍看向了马背上的玄色身影。
元谌脱口而出,“这不可能!她的太子之位,早就被废了!她可是女子。”
“那又如何!!!这是先帝亲笔!一个亲笔字条,一个找出来的遗诏,可却实实在在都是真的!什么是正统,什么是贼子,我们自有分说!若要杀了我们封口,有本事就全杀了!这才让你们得路正了。”
赵郡公率先开口,只要新帝上位,绝无他的活路,他如同斗胜的公鸡,高高仰起了头,远远站在祭台边缘,冲着台上唾弃,“谁是乱臣贼子,一望便知!”
“自古以来,没有女子做皇帝的!”
“那前朝的邓女君不是吗?本朝文太后执政亦颇有建树,如何不能!便是煊太子是女子,又如何,那从前多年,她这个太子做得不好吗?!”有年轻的生脸官员脱口而出,“便是从无旧例,那又如何!我大周,难道怕一个女子做皇帝,却不怕重演昔日外戚乱国吗?”
“女子为帝,朝纲必乱!”
“朝纲早就乱了!不是因为女子才乱的!是你们这些贼人与朝中蠹虫硕鼠!”另有人反唇相讥,快速至极。
“她是个疯子!”那一边毫不相让,大肆攻击。
“煊太子文武双全,早为天下土子表率,她是女子,可如今女子也率大军围住了你们,站在和你们同样的高地,足以将你们逼下洛水!”
“今日,我等,誓死追随殿下,绝不退让!”李青神趁势开口,“若你们不投降,那我们也誓杀窃国乱臣!”
“窃国的!究竟是谁!”元谌伸手指着元煊,衣袖颤抖不已,“我于先帝灵前几度占卜,是得先帝与天意所授的皇位,你就不怕你遭天罚吗?”
綦伯行死死盯着元煊,身后的弓箭手也都拉满了弓弦,元煊在盾甲之后,目光丝毫不避让。
“今日河畔血流成灾,如此祭天,天就会大悦吗?”
此时此刻,剑拔弩张,不过只等令下。
元煊与綦伯行同时抬手,刚要开口,却闻钟磬之声。
“昙昭帝师留有谶言,我为帝师关门弟子灵远,诸位不妨止杀一闻?”
僧兵不知何时早已赶来,有人一身缁衣,手无寸铁,穿过铁甲洪流,目露慈悲,身后却有一队僧兵手持棍棒,另有一浴血锋锐将令,亦步亦趋,手持长矛,一步一脚印,将周围虎视眈眈的威慑都抵挡了回去。
穆望和元谌脸色彻底难堪起来。
遗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