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王有些心浮气躁,陆金成隔岸观火,崔叙稳坐一侧,道土们“无为而治”,另几个都知道这二王,一个有军权,一个录尚书事,都不好得罪,只做向外看风景。

元煊眉眼微弯,章武王性子专横,不用她引自会坐在左席上,高阳王自持身份,又对此前门人之事有所抵触,可崔松萝此前叫噪之时偏偏又激了将,京中皆知高阳王嗜口味,一食以万钱为数,崔耀曾与自已弟子调侃,高阳一食,抵他千日,又曾与河间王你来我往穷奢极欲地斗富,所以这顿盛宴,高阳王一定会来,心不甘情不愿,只会姗姗来迟。

今日不管最后谁屈尊坐到左边儿,她都乐见。

陆金成转头忍不住去找人说话,崔叙虽然如今尚在四品,可迟早会调上来的,人也是再典型不过的崔家人,一副正经模样,该办事办事,精明能干,又带了些文气。

“你说今儿这宴什么时候能开呢?”陆金成转头问崔叙。

崔叙笑了笑,文质彬彬的,“等长公主叫开席自然就开了。”

旁边下属的官员们纷纷看天,像是说了,又像是没说。

但陆金成咂摸了一下,觉得这话在理。

这事儿本就是长公主挑的,可不就是长公主满意了才能开席。

章武王神色不变,看着元煊绕过座席到了近前,朗声笑道,“今日延盛替我饯行,我却要谢你给我们中军送来这么好的武器,等我凯旋,我再请你喝一回,还不上酒来!我要敬你们长公主!”

这是直接帮元煊宣布开席了。

元煊笑吟吟转头,“客人齐了,开席吧,崔郎中新制的好酒,名绿玉,我是不懂酒的,贵客们要替我尝一尝才好。”

高阳王僵在了当场,有些怀疑这两人是看不见自已,他高阳王至今为止,从未有一天被人慢待过,谁能想到这个小小公主视他如无物。

这会儿他们的门人都被留在了后头,也没人给他一个台阶,元永兴瞧着这些时日练兵又壮了些,跟屁股下面坠了铁一样稳在座席上,似乎丝毫没有给他们见礼的意思。

章武王睁着那双肖似生母的美丽眼睛,瞧着高阳王,“高阳王还不坐?”

高阳王咬了咬牙,冷笑一声,“后日大军开拔,你就要辛劳了,今日我代整个朝廷,要好好为永兴你饯行,你别站别站,好好坐着!我要好好为你斟一杯!”

章武王确实也没站起来,安稳坐着,不动如山。

“这次可务必小心,千万别像从前山胡叛乱一般,草草败走。”高阳王坐下来,冲章武王狰狞一笑。

章武王同样回了个笑,元氏容貌壮丽者众多,他亦是各种翘楚,这么一笑看起来还挺下酒的。

虽然对高阳王来说,这个下酒应当是咬着牙下的。

侍从们鱼贯而入,元煊施施然坐回了自已的位置,“往日金樽银盘自然尊贵,只是若要做个放一百二十盏的金银圆盘招待高阳王,也没什么意趣,昔日范蠡铸剑现琉璃,如今国之重剑已经铸好,蓄势待发,便以琉璃庆贺诸位的功绩,也在此预祝大军旗开得胜,早日平息北乱。”

众人低头,果然瞧见绿琉璃长杯与各色碟盘放置于桌上,盛着各色菜品果品,摆盘精致细巧,于琉璃上各自绽放,或花或叶,无不应景。

侍从们斟上新酒,但见酒液清澈,似有竹叶清香,酒液中有光丝丝缕缕与绿琉璃中的气泡交相辉映。

元煊率先祝酒,面面俱到,将所有宴请而来的,从章武王到那一群道土都敬了一遍,对每个人在这场火器事宜里面的贡献都了如指掌,并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乖巧的完全赞扬,一般的鼓励敲打,有点反骨地不动声色提了些小钉子,除却上面那两个在狰狞笑着拼酒的宗王之外,其余人都已经明白了这个长公主是真的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