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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钥究竟是谁拿的,细作找到了么?”

“还没。”他拿了梳子过来,将外衣披到她肩上,熟稔无比地替她将长发细细通开:“经手公文的所有人,都押上了涟雷台受审,但现在,还没审出什么所以然。”

“开了山内大会,长老们还有说……”他笑了一下,“算了,这些话,你没必要听。”

“公文我也接触得到,我是不是也要上涟雷台?”她看着他。

梳子在她长发中间,滞了一瞬。

许久,“说什么呢。”他笑道,“不会。”

但她已经轻易地解读了他那沉默。

未必不会。

假如他当真查出她什么来,他并不一定会保她。

兄弟背离、夫妻反目、父母卖儿,这些年来,她已经亲眼见过不知凡几。

何况,是为了他视作生命的天山。

即便他爱她,即便她还没下手,即便倘若她在下手前坦白,或许他会原谅她。

可是,倘若他知道,他对她全部的爱,都是她存心勾起来,蓄意骗到手的,往后余生,难道他们还能毫无嫌隙地过下去吗?

聪明人,不做梦。

她闭上眼睛,轻轻道:

“下山吧。”

“把我那紫棕色的木头耳坠拿来。”

第94章

顾怀瑾带她偷溜下山的路,是雾刀打算带她出山的那条路。

路在含雪峰下,黄玫瑰花海的另一个方向。

站在漆黑的山洞前,南琼霜的碎发被洞里幽森的冷风拂起来。

顾怀瑾在她身侧:“很黑。我抱着你走?”

她什么都还没干,已经没有力气,筋疲力竭地点点头。

顾怀瑾将她抱在怀里。

山洞里阴暗潮湿,黑暗黏稠地贴在皮肤上,冰进骨头。

她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愿多想,耳朵贴在他胸口,静静听着他的心跳。

“这条路,我幼时常走。那时候还淘气,爹爹看我很严,但我总有办法逃出去。”他笑,“但是,这里头的路太复杂,我小时候,会一路用匕首在岩壁上刮,刮出痕迹,免得回来迷路。”

他把她抱到山壁旁,“你摸摸?”

她如今对这些小事兴趣缺缺,依言摸了摸,果然指腹碰到几行刻出来的刀痕,“嗯。”

“精神还是不大好?”

“没有。”

“你若是不大舒服,我们就回去。”

她抓紧了他的衣袖:“不回去。”

他们的第一个乞巧节,也是最后一个。

所以,不回去。

走了不知多久,黑暗破开,眼前倏地现出一片夺目的光来。

山下,四方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固然算不上繁华,但也并不冷清。缤纷繁复的花灯成串挂满了天空,绵延开来,集市顶上仿佛罩了个红光摇曳的棚,家家户户屋檐下垂着花灯,路上,人流涌动,摩肩接踵。

那是她第一次,不穿夜行服,不避任何人目光,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群中。

她闭上眼。风,携着叫卖声、人语声,带着炊饼和核桃酥的香气,轻轻地,拂在她脸上。

倘若,她自由了,风就该是这样的味道吧。

自由,身边还有……

她不再想了。

顾怀瑾怕她身子不好,走两步又走坏了,抱着她一路往山下集市走,不敢放手。

她一路依偎在他脖子旁,倒很争气,不该流泪的时候,已经不再流泪。

终于到了集市,他将她轻轻放下来,小心扶住她。

“到了。”

四方镇里,花灯高悬,张灯结彩,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