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泪,那日他便知晓,阿娘定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
脑海中的画面越来越血腥,亲近的人在血海中离他远去。
池羡眼神迷离片刻,刺绣针滑落,擦伤苍白的指腹,他微微蹙眉,心底仿佛爬着千万只蝼蚁。
他轻声放下还未刺绣好的浅色佩囊,抬手咬住那块正在流血的手皮,鲜血润红淡紫色的薄唇。
转眼间,一双白皙的手按住他的手背,含着笑意注视着他。
池羡猛然抬起错愕的黑眸,眼尾泛起涟漪,夹杂着微润的红,望进她那双明眸。
薄唇微张,却欲言又止。
白虞捻起案几的那只佩囊,指腹拂过佩囊上粗糙的刺绣花,乜眼温声道:“刺绣时最忌讳的就是走神。”
池羡垂下手,捏紧了掌心,鲜血在掌心纹路蔓延,他问:“你不问绣这个佩囊是送给谁的?”
白虞手中的动作停了,她半带轻笑道:“绣花太常见了,我教你绣一个灵犬,如何?”
她并没有回答池羡的问题,而是亲手教他刺绣。
“好。”
池羡也并未深究上一个问题,他挺身端坐在椅前,抬手示意白虞坐到他身旁,“过来。”
白虞环顾四周,片刻后才掂了掂裙裾,落座池羡身旁。
池羡那宽壮的身躯将她包裹在怀中,两人靠得较近,少年高挺的鼻尖时而刮磨着白虞的乌发。
雕窗外大雪纷飞,殿内暖意直升,包裹着两人。
白虞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幽兰香,他呼吸间凉润的鼻息席卷颈脖,在心底泛起涟漪。
白虞手中拿着细长的刺绣针,缓慢转过头撞上他的视线,目光滑落至池羡的薄唇。
长睫扑簌抖动,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池羡的唇形如此好看……
池羡唇角漾出浅笑,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刺绣时最忌讳走神。”
白虞身子轻轻颤动,捏着佩囊起身道:“今夜太晚了,不如我明日刺绣好再给你?”
池羡眸子瞬间冷下来,她当真不知道这个佩囊就是特意给她做的?
既然是送人的,让她做怎能体现心意?
池羡拽住她的手,大掌圈住她的手环,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不满:“既然是教我刺绣,若不亲手教,怎么学的会?”
白虞起身时没站稳,被身后这股不容反抗的力量拉扯,倒落池羡怀中。
她抬起惊慌失措的鹿眸,撞上池羡眸底的坏笑,白虞轻咬下唇,脸颊泛起绯红。
他就是故意的……
池羡接过她手中快要垂落的佩囊,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那双温热的大掌抚摸着她的圆头。
他捏着刺绣针,手法熟稔地在佩囊表面绕了个圈,挑眉问道:“白……老师,是这样的么?”
白虞被他圈入怀中,坐在他腿间,温润带着点试探的少年音传入耳边,心跳起伏不定,这下耳垂也泛起淡红。
白虞呢喃道:“你的手法很熟练,为何还要装做不会?”
池羡深邃的黑眸掠过波澜,他这哪是装啊,扎到手是真的,不会绣灵犬亦是真的。
见池羡没有了动作,她仰头,发梢拂过他的下颌。
池羡回过神,薄唇翕张:“我只会绣花,从前见过……一个人经常绣,闲着没事学了点。”
他顿了顿,本想说阿娘,可又觉得不合时宜。
白虞微怔,盯着他隐晦的黑眸,心头颤动,他的过往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事情?
为何一直牵绊着他……
“那我今夜教你刺绣魔犬。”
话毕,白虞温热的指腹划过池羡的掌心,忽有忽无的酥麻,少女甜润的嗓音拂过耳畔,泛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