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落在墓碑上,像大地露出伤痕累累的裸露肌肤、以便月亮疗愈,又像是上天打翻了一杯酒。
柳轻绮不爱多想,但多疑。方濯早明了了这件事,因而尽管这种夜晚蹲点让他总想到花岭镇的经历,但到底信任他,一咬牙,还是跟着来了。
至于廖岑寒,柳轻绮让他尽可能往孙府里联系花安卿,就算是不能将她喊出来见一见面,也要看紧了她,不能叫孙府将她送出城去。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只因为下午的那场短暂的谈话。在赵如风被差遣走后,三人不敢耽搁,简简单单问了两人几句话,孙朝自是与之前别无二致,而花安卿轻声细语,说一句话要费好大功夫,倒是将人折腾得够呛。但说实在话,她和孙朝所言又是如出一辙,她的来历、目的和前来的意义都与孙朝说得一模一样,为财为权为家产,若是孙朝尚有心对待这些小老婆,至少也得为她分一杯羹——而至于她为何来?便是因为听闻赵如风喊人前来教训她,她心下里害怕,以图故技重施,装神弄鬼吓走赵如风,谁料东西都在柴房里,去时一不小心被张蓼发现,抓了个正着。
而花安卿本人,目若秋水,面如皎月,唇红齿白,看上去分外楚楚动人。说话时眼睛一直低着地面,几乎从未抬起来过,对她的声音稍稍大些,都能瞧见那具躯体弱柳扶风一般,好惊惧地微微一抖。
这种种行为、桩桩件件,都让方濯想到一个人。他本身因之前的事而躁动不安,却在瞧见花安卿的第二眼,便软了心。
“照花家姑娘的说法,孙朝是与她在集市上认识的,彼时她父亲刚刚去世,她没钱安葬,只得卖身葬父,是孙朝看上了她,将她领到偏房之中,给了她一张床睡。”方濯道,“其实在那时,花安卿就已经对孙朝以身相许,但她到底是正在为父亲守孝,却倾心于另一个男子,自觉不妥。故而恳请孙朝在郊外为她购置一套破旧房屋,以苦行求父亲原谅,仔细想来,似乎也说得过去。”
柳轻绮的糖炒栗子吃了一半,明显也在想这件事,嘴巴里还塞着东西,却想都不想就开口接道:“是。孙朝也是这么说的,在集市上碰见花安卿,然后对她一见倾心——但问题是,花安卿卖身葬父的地方绝不是什么偏僻场所,她自己也说了,在麟城的一条热闹大街上,孙朝将她领走,又要她做自己的侧室,想必一定会有很多人目睹。这么多人,难不成其中就没有一个愿意拱火的,会将此事告诉赵如风,或者是她的朋友?于情于理,只要发生在麟城之内,以赵如风的性格和手段,无论什么事她都一定会去知道。但是她却并不知花安卿,甚至在花安卿与孙朝已私通数月之后才得知消息。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在麟城之内发生的,赵如风会知道的这么迟吗?我看不见得。若是花安卿和孙朝一同撒谎,也是有可能,而这件事本无关紧要,说了谎话,便引了眼球,咱们得搞清楚。”
“但是岑寒已经问过三遍了,他是花安卿目前最信任的人,可得到的结果依旧是这个,”方濯道,“师尊,难不成……”
柳轻绮将糖炒栗子放在一边,转头又去嗑瓜子。闻言点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方濯却突然犹豫了,吞吞吐吐一阵,方才道:
“难不成,她和洛笙师妹一样,都是被孙朝从那个地方接回来的?”
柳轻绮一颗瓜子卡在嘴边,磕了一般,便猛地转头看他,目光灼灼如火,盯得方濯浑身上下一片热,险些打个颤。
“怎么说?”
方濯道:“照你所言,孙朝和花安卿有关于来路的说法经不起推敲,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来历实在难以启齿,孙朝不想自己名声被搞臭,也不想花安卿丢了面子,所以为她编了个身世,以图蒙混过关。这一点,可能的真相有很多,如果花家姑娘真的是青楼出身,那就符合两人撒谎的动机。第二种可能,就是孙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