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可此刻却只有被戳破秘密的尴尬与无地自容。特别是当方濯顺着魏涯山说的话往后捋、提到花岭镇的时候,他的胸腔用力起伏了一下,神色倏忽苍白。他强笑着问道:
“花岭镇?都过去这么久的事了,怎么还记得。又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我觉得,阿濯,你会关心我的事,我很荣幸。但有些真的和当年没关系,压根没有那么严重,你不要瞎想——”
“在幻境里,你被花神像一剑穿心,”方濯打断了他的磕磕绊绊,而在此刻,他的语气宛如行军,一字一句虽然掺杂浓重鼻音,却也无比明晰,“你那时……比现在看着要年少,我以为是那剑上有什么名堂,可现在我才明白,那压根就不是幻觉,而是回忆……”
“谁的回忆?”柳轻绮道。
“你的。”
“都已经过去了。”
“没有!”
“燕应叹已经死了!”
“燕应叹压根还没死!”
方濯提高了声音,怒吼道:“是你亲口说的,燕应叹没死,这样的修真界不可能杀死他!而只要他在一天,他就想让你死,让柳一枕死,让你和他一起死!”
他一时气血上头,声如惊雷,戛然而止时,屋内似乎还回荡着响声。柳轻绮意欲反驳的话彻底被他堵在了喉咙里,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抬起脸来,颇为震惊地看着他。
方濯看着那双眼睛,短短地出了一口气。他慢慢地将手从柳轻绮腰后抽出来,放开了他,后退两步。
他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该喊你。”
他再后退两步,与柳轻绮保持一段安全距离,垂下头。
“可我想知道,你那时候疼不疼?”
柳轻绮看着他,摇摇头,又摇摇头。他的声带宛若被封存,张了几次嘴,都没能出声。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后当他终于能够正常说话时,仿佛已经过了许久。方濯低着头站在他面前,脚底简直要与地板扎根。柳轻绮直起身,撑着灶台勉强站稳,却又好似一根旗杆般牢牢地插在地缝之中,挺直腰,尽可能地直视他。
他认真地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如果能不提,就不要再提了。”
“你还想要什么呢?阿濯。”他温声说,“我不知道。但是我什么都不想跟你要,你觉得你生得太晚也好,我们相遇太晚也好,这是你的事情。但我不要你这样的忏悔,我什么都不要,我只希望你忘掉。”
“我喘不过气来,师尊。”方濯恳求道。他的胸腔开始起伏,眼睛睁着,如同要撕烂他的胸口、与那只幽幽的答非所问的灵魂对视,“我忘不了,此生都忘不了。”
柳轻绮笑了:“你看你说的,未来还有很多事要你记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又哪有那么重要?”
“不重要吗?”
“重要吗?”
“不重要吗?”方濯流下泪来,“我害怕你死,我恨我保护不了你。”
“我不需要你保护。”
“我心疼你。”
“我不需要你心疼,”柳轻绮道,“我不需要啊。”
方濯用力捂住了脸。他感到自己的眼泪、呼吸,连带着满腔的痛苦,都随着一声一声的抽泣,顺着指缝之间流淌出来。他呼吸困难,好似气管被人狠狠攫住,连同吸气都好像吞针,落入腹中,扎着他的五脏、刺穿他的肺腑。他感到一阵疼,铺天盖地的,完全没有归路。这疼从双眼之中流出,混杂在满掌心的湿漉漉的水渍,流入无边无际无形的刺骨寒风。他站立在原地,但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蹲在地上。我们常说见识过极端幸福的人往往体会不到极端的痛苦,而总生活在痛苦里的人往往难以明确幸福的真正指标。而幸福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