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何必挤破了头、要来争抢一个成仙的位置?
由是如此,方濯虽是理解两分,却也难以释然:“那我们便就这样打道回府,不管他们了?”
“如果真的是神仙,你觉得你管起来有用么?”柳轻绮说道。他的神色一反常态,显得有些淡淡,如果能用词语来形容,也许是“视若无睹”而更加合适一些。“若当真是花神庇佑,那么花岭镇只消做一件冒犯花神的事情,便是酿下大祸,任谁也无法挽回。只要花神想,那花岭镇便随时将会陷入一阵人心惶惶之中,因为很有可能不小心踏倒了一朵花,就可能会对花神形成冒犯,倘若一阵风将花神庙前的帷帐吹起,露了神像的真面目,花神也将勃然大怒,从而迁怒到这个花岭镇,出现各种各样的异象以及惩罚来对他们的行为做出审判。”
方濯听了怔怔,思路却不由自主被柳轻绮带着走,说道:“所以如果真的是花神的惩罚,那么便是花岭镇在什么地方不小心冒犯了花神,是这样吗?”
柳轻绮哈哈一笑,拍了拍手:“孺子也不是不可教也!阿濯,你这脑子被为师之智慧耳濡目染换了新后就是好使,为师甚是欣慰,回去后你也别换了,就用这个吧,省心。”
方濯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但习惯却使他在椅子上坐得更直了。他接着说道:
“可就据刚才村长的话来看,花岭镇一直对花神毕恭毕敬,应当没有什么会主动冒犯花神的行为。”
“所以我才让云意去镇子里打听情况,看看在雷暴发生前几日是否有人做了渎神的行为或者是冒犯了花神,”柳轻绮说道,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但是事情也没那么复杂,对吧?阿濯,你师尊我向来没那个机会考虑那么多事,我没那个脑子,也没那个心境。”
“那倒是。”方濯说。
“再敢多说一句就把你吊在花神神像上大头朝下被雷劈中裆部哦。”柳轻绮说。
他的笑容有些暧昧,冲方濯眨了眨眼。
方濯:“……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其实很简单,就怕在这说就叫你晚上回去做噩梦,”柳轻绮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不过我也不怕你作噩梦,为师的胸怀永远向你敞开,兔崽子,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神到底是干什么的?倘若是护佑一方,为人所敬仰,那么就要作为守护神来保得苍生百姓一片安宁,要么就作为一个牌匾只叫人心里图个安心。左右不过‘安稳’二字,普天之下求得,也不过只是这安稳二字。”
“可若是保不得一方安稳、或是此安稳需得要求以物相换,就好像岑寒和云意这两个崽子非得抄你课业一样,你不得喊他俩给你扫三天的地才肯借出去?”柳轻绮看他一眼,笑眯眯地搂了他的肩膀,揽着他晃了一晃,神情有些讨好。那只细长却与面庞似有两分同样苍白的手树枝一样轻轻划过方濯的肩膀。他说了许多话,其中又有不少都是难以理解的(就方濯听来,其中大部分应当都是他本人的胡说与杜撰,并且其间也许借鉴了一些话本子内容),此处便不加赘述。只其中有这样一段话:
“故而凡人与神仙最不同之处就在这里,前者总得要点儿什么,可后者基本上什么都不要。如果轻易一件事便扫了神仙的颜面、乃至于是未曾做到什么便失了神的庇佑,你说这样的神那还能叫神吗?不,那也许就不是神了。此种我们一般称之为鬼、怪、精魄,或者是你叫得顺口的一个什么,在梦里或是梦到与它成亲,或是梦到故地重游,总之,是会扰乱你心智的东西。神只会使人们双眼明晰,所给予人们的东西似乎是不可能得到的,却是人们完全可以得到的。神只不过是使愿望实现得更快一些。那么鬼怪呢?它们也可以实现人们的愿望,只不过它们需要点儿什么。这就是同样作为人之外的东西所能做出分别的最简单的标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