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能逼迫天山剑派就范,就可以向燕应叹邀功。”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靳长老已经带着人前去御敌。有他在,你且放心。”
柳泽槐心头一块巨石终于落地。他扶着桌子,晃了两下,坐在椅子上,双手抱住了头。此时,那延误战机的恐慌与险些葬送整个蔓城的绝望方才涌上心头,从四肢百骸扩散开去。他虽然不说话,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整个人蜷缩在一处,已经能够窥得其内心惶恐悲凉。柳轻绮坐到他身边,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不由放轻了声音:
“我不能在这儿留太久,我还是得找到阿濯。现今情形怕是不好,你就告诉我,你方才梦魇时,是否梦见了烟苍小姐?”
柳泽槐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他只觉自己双眼在颤抖,嘴唇也在颤抖。这是两人共同的一根荆棘刺似的神经,若非迫不得已,谁也不会多提。梦里许烟苍年轻美貌,袅袅婷婷,容姿生光,有如生时。她已经死去了这么多年,可在一个心有愧疚的人的梦中,她的形象竟然始终如此清晰,永远定格在了十六岁的时候。
柳轻绮的手加重了力气,紧紧地握着他的肩膀,沉声道:“因为——‘毒山’!”
“毒山?这怪物,不是已被你们振鹭山消灭在山门前了吗?”
“死一个毒山,自然有第二个毒山,第三个毒山,千千万万个毒山。当时在门派中,掌门师兄询问在山门前的弟子时,便曾得到过一个统一的结果——当这个毒山挥掌而出招时,几乎所有人眼前都浮现了一些许久不见的熟人身影。甚至其中还有已经去世了的人。而我,更是在其中,看到了烟苍的影子!”
柳泽槐刷的一下站起身,骤然失声。柳轻绮那双深邃的黑眼睛肿暗流涌动,不必多言仿佛就已经表明了以后的一切。两厢沉默间,柳泽槐突然明白自己不必再问,一刹那间明白了全部。他咬着牙,握住拳,只觉浑身冷汗直冒,又气得发抖,声音猛地拔高一瞬:
“这个、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没人性的杂种!他是拿烟苍的尸身去炼尸了!”
“燕应叹既可塑造躯体,必然有如此催动魂魄之法,”柳轻绮的手像一只烙铁,紧紧地刻在他的肩头,又热又痛,却又无法挣脱,“但是,你不要着急。我放走微生守一,就是因为他还有用。他是燕应叹多年的老友,但燕应叹却可以因为一句话让将他囚禁十年。若论起来,此人心神不定,与赌徒无异。哪边对他有利,哪边可能获胜,他就会巴结哪边、跟着哪边。所以这种人最有可能会背叛他现在所在的阵营。但是算师虽然仿若有如神助,却算不得自己,燕应叹最擅长以法致幻,只怕他现今也已读不出燕应叹的下一步动作。将尸身收集并且重炼成怪物,就算是在蛮荒之地中也是极为有悖伦理的。更何况,微生守一早有前车之鉴——连秋无夜、虞凌这样的人燕应叹都可以作为棋子舍弃,谁知道有一日会不会将他也化作毒尸血肉、替他卖命?”
“所以,你千万别急,”柳轻绮说道,“你先告诉我,那个微生守一之前和你合作的时候给了你什么草药?是那个纱荫草吗?”
“不错,”柳泽槐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答道,“就是纱荫草。此前你从蛮荒之地带回来过一株,我便知晓它能促发魔族的狩猎本能。结果微生守一那个老畜生拿着我的钱吃着别人家的饭,加大了剂量,险些使得整个努力都付之东流。若非留着他还有用,我早就一剑把他杀了。”
柳轻绮却并不接他关于微生守一的话茬,只是沉思。柳泽槐道:
“难不成是这纱荫草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不,并不,”柳轻绮沉默半晌,说,“柳泽槐,我想问你……你还记不记得,云城附近有一种花,名叫纱槿?”
“的确有。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