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孤岛(4 / 7)

挖了一半的坑中找寻着什么。她葱白的双指已经布满了泥土与血色,指腹尽数被磨破,剑被随意丢在一旁,她顺手抄了一把铲子,专心致志地接着往下挖,全然不顾身上衣裙已经肮脏得不成样子。

沈长梦没办法,很想让她停下,但却找不到理由。

当他赶到的时候,云婳婉已经将这条长廊的地面轰了一个洞。具体是为什么,她一声不吭,仿佛完全没发觉自己旁边还有个人。沈长梦想帮忙,可连她的意图是什么都不知道,她也只好在旁边看着,看着云婳婉用尽灵息在坑底探寻,想尽了一切办法,最后风风火火地离开,扛着一把铲子回来。

随后,她就开始在这儿挖,挖了至少有一刻钟,却依旧全无所获。

又大概一炷香后,她的动作顿了一顿,盯着那坑看了一阵,慢慢地站起身。这次起身是撑着地站起来的,沈长梦总疑心她的胳膊在发抖,腿也在发抖,全身都在发抖。苍白面色下竟然泛着青,眼皮轻轻合起,眼睑立即便一片红。

铲子当啷一声落到地上。她后退两步,靠在柱子上,垂下脸去。沈长梦连忙去扶她,转头一看,却惊讶地发现坑里真的出现了什么东西,上面覆了一层薄薄的土。土下是裹起来的什么面带,也许是只裹尸袋。隐约从那泥土的走向来看,这应当是个人的尸身。如果这些推测都是真的,绝对,只需要一铲子,云婳婉就能知道埋在这里的人到底是谁。但忙碌了这么长时间,只需得临门一脚,她却莫名其妙地放弃了。

她站了一会儿,突然捂住了脸。

沈长梦还没有见过她这么脆弱的样子。雁然门主向来运筹帷幄,仿佛万事皆可在掌,人人信任她,不相信她会有一日料想不到什么阴谋。

可如今这特殊境况便如此产生了——她完全没有料想到原来此前的一切不过都是障眼法,诸般热闹仿佛是祁城的计划,却实则只是一场大戏的序幕。也许,她也并没有想到,有一日这个真正给她致命一击的却是曾经的盟友。人人都忽视的飞乌山,无人在大战起始时期想起的飞乌山,却在这时真正掌控了战局。

沈长梦站了一会儿,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交给她。云婳婉的指缝间淌满了泪水。她没有接过帕子,也没有理会沈长梦。她甚至不曾放下手看他一眼,这无声的哭泣也随着无声的夜色凝固,唯有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在这冰冷的空间中流动。

云婳婉以手掩面,不出几时,泪水已经浸染了掌心,湿透了衣襟。她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肩膀轻轻耸起,背脊却塌陷下去,如同背着万千条沉重的魂灵。最后,她的喉间攒动,从肺里挤出来断断续续的响声,是痛苦的呜咽。她的身体躬得愈下,将脸紧紧地埋在掌心中,绝不露出一点儿声响,却依旧无法控制住本能的作用,弓起肩膀的同时,仿佛骨头也随之碎裂一般,巨大的疼痛席卷了全身,如同潮水般将面前的一切尽数淹没,无处容身。

“……”沈长梦扶着她的肩膀,又往坑里看了一眼。那由泥土遮掩着的真相似乎就在眼前,就算是再不想刺激云婳婉,他也明白自己的使命,必须要强顶着自己良心的谴责于此风口浪尖、问出那一句:

“……这是你的亲人吗?”

云婳婉捂着脸,点了点头。她的喉间发出一声风吹竹叶似的簌簌声,随后又被哽咽吞没。在漫长的沉默后,沈长梦听到她用一种砂砾一样的声音带着叹息说道:

“那是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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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钰在天快要亮时的间隙赶回了城主府。一回来,他就喊人,询问他儿子的去向。只是连人也喊不到不由让他有些狐疑。此刻驻扎在城主府的全是各式各样的弟子,人人衣衫狼狈、灰头土脸,分布在府内各处,却不约而同地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

云钰提着袍子,步步生风,顶着这些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