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引。”
他的耳边又响起了那个男声。景怀君毛骨悚然,可没等他有所反应,他的双腿便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像是有千万根绳子紧紧捆缚,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头晕目眩之际,耳边传来一声干脆利落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断。”
但闻咔嚓一声。这是琴音,也是他的胳膊发出来的声音。但见右臂血肉突然扑簌簌全部掉落,只留下内里嶙峋白骨。他的右手呈一个特殊的角度弯折,虽然没有血,可却莫名能让人的鼻尖瞬间涌上血腥气。一股锥心的疼痛从四肢传来,像一柄重锤狠狠锤向大脑,景怀君大叫一声,用后脑用力磕了一下地面。满地的细雪与白草,可他却从里面仿佛看到了自己散落一地的灵魂。
四肢一时都不能动了,景怀君贴在地上,虚弱得像一张纸。燕梦缘向他走来,眼中像沉了一块冰。她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凝视了他一阵,正要手起刀落时,身上的灵息却突然消失了。远方已经翻起鱼肚白,在这汹涌澎湃的琴音与气息的碰撞中,黎明愈显寂静。可有一个地方实在太过安静,安静得像是身处一场梦。它没有任何声音,没有身形也不论眉眼,甚至不曾暴露与出现,可却足以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于此——那里,那里,并不遥远的东方,传来了一声细针落地的响声。这声音在黎明中不值一提,却在下一刻骤然炸响在所有人的耳廓,宛如踏浪远远而来,飘忽不定,又凝结成网,将所有人都囊括其中。
燕应叹的声音与一阵汹涌气浪一同袭来,波及了满场,也骤然将局势彻底定格。
“怀君啊,”语气里带着笑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呢?最开始不是你说的此行势在必得么?还打了包票的。闹成这个样子,你叫我该怎么看你?”
“饭桶?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行啊,这么说,我的小朋友会伤心的。他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能亲手报个仇,结果你看你这你这——唉。”
话以一声叹息结尾,但明显听不出什么愤怒或是惆怅。燕应叹一如既往地从容镇定,好整以暇,而在声音传过来的瞬间,景怀君发现自己能动了。他忍着剧痛,连忙爬起,身后便又是一道剑气铮然袭来。景怀君立时转身,但燕梦缘更快,逃脱了控制的她已经欺身而上,刀与剑铛的一声骤然相撞,眼前刺啦一阵火星四射,又倏地分开。一道红影自眼前出现又消失,依靠着鼻尖闻到的味道可以推测出来那应该是一件血衣,景怀君顺着灵息痕迹要去追寻,可还没追两步,一只手便轻轻抵住他的肩膀,向后一拨,人便陀螺似的一转,退到数尺之外。
“废物东西。”
一个声音冷冷自耳边响起。
“给我去好好控制毒山。等事了,我再和你算账。”
景怀君后退两步,此间冷汗已出了一身。他愣了一阵,便急急转身,人向山门方向猛扑而去。依稀间感受到有什么不同于自身的气息正于空气之中流动,它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燕应叹,更像是振鹭山的人。为此,景怀君长了个心眼,有意避开它行走,且在即将到达毒山身边时回头望了一眼,人没瞧见,楼澜的琴音却突然断掉,紧接着是一阵切金断玉般的漫长而清脆的响声,一段剑气从远处而起,切断了即将到来的白昼与朝阳——
原先停着楼澜的地方爆开一阵血雾,遮挡了所有的视线。这声音像是一阵猛烈的地动,催得所有人不由自主抬头往上看,于是那尖叫从四面飞上,愈演愈烈,几乎将所有的声音都掩盖:
实话讲,景怀君并不认识他。这里面的大部分人他都不认识。但意外的,他就是能从那模糊的身形和粼粼血雾之中看出来他是谁。那个振鹭山的不知好歹的门主,那个漂亮的年轻人,修真界的“心头大患”,燕应叹的仇人。隔着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