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千万条看不见的丝线牢牢地绑缚住他的躯体,连魔息的运转都变得无比迟滞,多向前走一步,就好似停止了一般。而更可怕的是,此时周身所有的气血正随着琴音而躁动不止,心脏像是要努力冲破胸腔的束缚,上蹿下跳,直直地往身外横冲直撞。他的功力、乃至于他的思维都已随之而动,飘飘然飞向天空,又被一声琴音猛地拽向地底。灵魂狠狠砸向地面,竟使毫发无伤的躯壳也战栗起来。再抬头,头顶突悬一把大刀,其上系一根琴弦,摇摇晃晃有如寒风呼啸,倏地一声便骤然倒塌,直取眉头。
景怀君呼吸一窒,下意识右手化为白骨,正面迎上。却在撞上的一瞬间,刀锋化为粉末,直击而来的是一抹比刚才的刀锋要更加锐利的强大罡风。景怀君倒吸一口凉气,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另一只手收回挡至胸前,以求抵挡住罡风轨迹。罡风切割着他白骨的手臂,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挲细响,另一道却已偷偷从旁侧袭来,一头撞向景怀君肋间,幸好他反应还算迅速,一抬手挡了下来。
这一道却又不似头顶,反而软绵绵的像云。只是接触瞬间,景怀君这只完好的手臂上边突然鼓起一个个钝刺似的鼓包,开始有肌肤从手腕处化脓腐烂。景怀君一把向外甩去,甩落在地的只有星星点点的脓血,他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根本就不能算是有生来肌肤的骨龙竟然也会经历如此,愣了好一阵,因为危机而被下意识排除在外的琴声于此刻飘飘渺渺而来,乘风一般游移不定,徘徊在耳廓,催动体内气息躁动,魔息焦灼不安地叫嚣,似乎即将破体而出……
与此同时,耳边忽的响起一个人声,只道:
“爆。”
景怀君的胸腔猛地往外一鼓。那是一种冰冷的、可怕的、酸胀却又令人无比恐慌的感受。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要炸开了,而仅仅只是在那个人说完这句话之后。血管与周身经脉一同鼓动,如同有烈火正于躯壳之中烧灼,催动他的手指忍不住要扒开胸膛解一解热,叫那鲜血全部流出来才肯罢休。有人牵引着他的思绪,磋磨着他的精神,正要这么做——千钧一发之际,景怀君那只用来御敌的手猛地捅向自己的胸膛,但却在捅穿瞬间又抽了出来,神色一霎恢复清明。
而他的躯壳虽然被自己捅了个大洞,却并没有血流出,内里空空荡荡,依稀只能见得嶙峋白骨。随之,伤口很快愈合,似乎对他再无半分影响,挣脱束缚的躯壳也恢复了往日的实力,而此时他不再犹豫,一只手继续操控着毒山前行,另一只手臂则已再度覆上一层洁白的物质,胳膊扭曲成弯刀形状,于琴音喧嚣之中发出咯咯的诡异响声,下一秒便已结成一道骨龙自掌心飞出,直冲楼澜的方向而去。
景怀君可能虽不及他人那么有经验,但他自然从一开始就关注着楼澜的动作,此时自然也已迅速看透了他的打算,明白此人虽是没有近身武器,但却是影响战局的最大威胁。无疑,他能完全以琴音控制一个人的动作和心智,而想要做到这一点,他甚至没有必要正面望着自己。躲藏在暗处的尖刀往往最难平息,因此,就算杀不了他,也必须要断了他的灵息!
骨龙一霎而出,如月光般一闪,便已飞过众人头顶,速度快得令其身后缀出一连串的残影,刹那间已到面前。与此同时,一道黄色的影子也不知从何跃出,踏过将逝的月亮与枝头一路奔袭,指尖光芒轻跳,宛如一片月光,却带着浓浓杀机。两道残影一前一后,但都目的明确,奔着楼澜而去,破空之声也如雨滴般落下,每一滴雨又是黎明尖锐的哨音。楼澜静而抚琴,头也不抬。腕间却浮现一重淡淡的虚影,在黄衣女子的尖刀正对喉头时,这道虚影倏地从掌心跳出,与月光映照,浮出一道飘飘渺渺的琴影,下一刻却到了楼澜手中,附于膝上琴身。
这银灰色的光芒甫一出现的瞬间便将面前尽数照亮,但也似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