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场上一片混乱,惊呼与气息四处轰炸,但却并非对准振鹭山。怪人四处踩踏抓捕,毫无目的,不分敌我地厮杀。魔族事先完全没有预料到如此,毫无准备不说,己身与这怪人相比起来也是分身乏术,只听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血肉的声音,场上一霎已然鲜血横流。在场诸位谁曾见过这样的情形?说是要攻山,可到了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杀自己人,一个个瞠目结舌不可思议。不少弟子都没见过这般血腥场景,耳畔咀嚼骨头的声音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眼见凄惨,不由躬身要吐。连琴音都弹错了不少,场上吱吱歪歪扭成一片。有的接受能力强点的,也惨白着一张脸,别开头不敢看。只哆哆嗦嗦地问:
“师兄,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突然开始杀自己人了?”
裴安之当然给不出答案,他也被现场的一切惊呆了。但他却也没有傻到看此便觉得自己稳操胜券的程度,怀疑眼前也不过只是魔族的一套路数,而并非胜利的象征。但是有不少刚被鼓舞起来的弟子见此惨状生出了畏惧之心,连连要后退。几个弟子更是一时承受不住晕倒在地上。裴安之无法,只好将那些暂时无法进入战斗的弟子都先安置在一侧,但这样一来,人手就已少了小半。
裴安之心焦如焚。但在这之中,还有一层隐秘的惶恐。他的直觉告诉他魔族的自相残杀定与他们的计划有关。看景怀君这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明显他是并不在乎面前这副惨状的。这绝对不是事发突然时该有的反应。相比起来,他的表情更像是计谋得逞。
裴安之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听到琴音一声,明白是楼澜叫他们接着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但这幅场景已经将不少人的信心击了个粉碎,仅有几声琴音还在作响,已是独木难支。一时间场上寥寥几音,很容易就能定位到究竟为何人,裴安之只觉浑身一冷,对危机的感知让他立即侧身,调转琴身用力拨出一音,可却只堪堪挡住了一瞬攻势,却没能拦住一枚骨刺直直朝他肩膀冲来。
电光石火间,一剑横于面前,剑锋尚未见到,剑气却已瞬间吸引了骨刺,两方撞击发出一声巨响。裴安之惊魂未定,刷的出了一身冷汗,身旁的弟子也似乎因这点巨变而一下子回神,不少人都抬起头来。他连忙回看,喻啸歌正成收剑势,接触到他的目光,冲他点点头。
“掌门师叔让我来助你们。”
回头再看,果然倾天门不少弟子都在身后列成一队。裴安之却并未因此而心中有底,反倒更加疑虑重重,不由心想,连明光派的这些人都带上了,难不成战局会更加恶化?
在他身后,于朗深手握刀柄,正紧紧盯着那个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现在不是关注他的时候。喻啸歌捡起那枚四分五裂的骨刺,看了一眼装起来,说:
“现在我们不如你们有用,还请安之师兄保重自己,切莫叫魔族近身。”
裴安之与他对视,喻啸歌虽然依旧往日般冷清,但却并不显得很冷静。两人纷纷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强作镇定的自己。喻啸歌深深望着他,眉头微皱又舒展开,犹豫了一阵,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上前两步站在他身边,贴着耳朵小声说:
“方才于师弟同我说,这个怪人身上,似乎有明光派的气息。”
“什么意思?”
裴安之脑中嗡的一声,下意识往后看。于朗深也压根没有遮掩自己偷听的事实,扶刀上前一步,背挺得溜直,平静地说:
“见过裴师兄。我知道这件事情可能很荒谬,但是左思右想,却没有别的可能。我在明光派多年,对派中灵息早已知悉,且现在伤口尚未完全愈合,自然与之产生一定共鸣……我分不出来到底有多少,但我知道是一定有的。故而我认为,这个东西可能是一种集合……数种血肉之躯的结合。所以我觉得,我大师兄可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