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这个深夜曾经历过的事(4 / 4)

往脑袋里冲,熏得人简直睁不开眼睛。

直至柳轻绮的衣衫下摆都已经被脓血浸了个彻彻底底,他的工作才算得上是勉强做完。那是一张枯瘠的干巴巴的帕子,平素连血迹都擦不干净,可却奇迹一般将她脸上那些已经晕散而开的凝固的血泪擦去了一些。姑娘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尘土一般的灰败的颜色,而两只眼眶红得简直像是要炸裂开,伸出手去摸了摸脸,抽了抽鼻子,似乎是想哭。

柳轻绮将帕子塞到她手里:“投胎的路上,带着这个。”

然后他站起来,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微微一笑,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哭完,记得擦擦脸。”

姑娘迟钝地点点头,她的肩膀耸了起来,喉咙像是被一剑戳穿那样急促地鼓起又落下。她将脸埋在手里,坐在原地,任由血染红了自己的手掌,却也是一声不吭了。

自始至终方濯都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在柳轻绮站起来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他那张原本洁白的下摆,此刻已经被血水染红。风捎来他身上的血腥味,那双手也已经完全被血所浸透了,他满不在乎地往自己身上擦了擦,又在那身衣服上留下几个血印子。

方濯的目光于是又落到那血印子上,这回他叫柳轻绮给逮着了,毫不客气地抬手往他胸口抹了一把,轻轻踢了一下他的膝窝,示意他跟上。

方濯跟着他离开断崖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姑娘。她依旧坐在原地,将脸埋在掌心里,半晌而毫无声响。那点儿可怜的带着潮湿月色气息的夜风穿透她仿佛可以拂过地底残存的泥土的颗粒,她像是一张宣纸般被月光死死钉在断崖之上,像是一把已折的利刃,又仿佛纯粹只是一朵凋零了的栀子花。当方濯再度路过壁画、抬眼再向上瞧时,她已经被那模模糊糊的梦境一般的月光的薄雾笼罩而成一个残存的黑点,那只眼睛依旧静静地俯视着面前的一切,夜风也像是即将生根发芽,带来些许宛如河岸旁侧的茅草的香味,随之一声乌鸦一般嘶哑的哭声骤然从逐风岭上炸裂,一道被扯烂的闪电般捣碎了夜空之中的阴云,也深入地底,将世界翻了个底朝天,又用花枝将其刺了个对穿。

方濯的手垂在身侧,收回目光。他将封魂符紧捏在掌心中,团成了一团破烂,两只手把着符文的边缘,轻轻一撕,便用这一声纸张断裂的轻动掩盖住了所有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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