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显得如此苍白,乃至后来他直接放弃。唯有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时才可平静下来,从那永不见光泽的噩梦中脱身。他明白,他没别的办法,只得这样做才行。
他很想跟方濯说说,是嘲笑自己也好,想听听他的安慰也罢,总之都是虚弱到极致时才会有的想法。但转瞬即逝。最终,他铺平了信纸,下笔时也只写了一句:
一切安好,勿念。
柳轻绮抚摸过杳杳剑的剑锋,凝视着那寒月似的锋刃,身遭微风阵阵,乌云压境,振鹭山又要下雪。他身上并无伤口,可是肩膀下垂,脸色苍白,格外疲倦。杳杳剑驯顺地躺在掌中,十年不见它已变得格外迟钝和沉默,唯有在柳轻绮的手触碰到剑柄时,方才发出一阵沉闷声响。
柳轻绮躬下身环抱着它,默不作声。像曾经无数个过往那样,他认为如果它会有心脏,他的心必然与它的紧紧贴在一起。它们同频、共振,乃至于像是血脉相连。
“我也挺混账的,”半晌,他轻声说,“阿濯真没说错。我曾经说过,哪怕有一日我死了,我也会将你好好保护住。可是最后我却丢了你。我甚至已决心不再将你找回来。你一定对我失望透了。”
柳轻绮将它紧紧地贴在自己心口。那时,他突然想起方濯说过的话,想起他说在捞上来杳杳剑的时候,它已经生锈了。剑像一片云般轻飘飘地贴在胸口。它冰冷、沉重,无从动摇。柳轻绮推开剑鞘,冰凉的手指触摸上剑锋的一瞬像是被烛火烧灼,让他颤了一下。
他明明从未遗忘过这个名字,可莫名现今却仿佛突然想起来,它叫杳杳剑,是他当时亲自取的名字,他说它是师尊送他的最贵重的东西,哪怕是时光杳杳,它也将锋利如初,永不衰败……
现在的它,不是他的师父给他的,也不是他的“父亲”给他的,更不是任何一个无法抗衡的权力、某种不可忤逆的打算——这来自于他的爱人,那个也如剑般横冲直撞入他的生活、最终朝夕相处的人。天地飘忽,岁月杳杳,但只有他能够潜到湖底、深入黑暗,将他曾经丢弃的捡回来,再认认真真地恢复它本来的样子。
他向来不明白过去和未来究竟哪个更可怕,但在以前他便明白,总有一天他会知道这些东西都不重要。能够对他的未来产生影响的本便不应当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人,他需求某种坚定不移的态势和格外的决心:而这一切,都并非是那个回忆中的人所给予。
柳轻绮长出一口气,感觉自己想通了些。可有些东西却依旧在脑中徘徊不止:
八岁时,他偷偷下山,在甘棠村外迷路,最后是柳一枕花了一个晚上把他找回来。寒风瑟瑟,月明星稀,他累得困了,趴在师尊的肩头昏昏沉沉地睡着,柳一枕便将外袍解下来披在他身上,怕吵醒他,便背着他一步步上得振鹭山,回到观微门。
十岁时,他同师门去至别派,却意外遭他派中人欺辱。他怕给振鹭山惹了麻烦,一声不吭,柳一枕听闻此事,以观微门主的身份亲自去找掌门,要求那些弟子给他道歉。弟子不愿,他便直接拔剑,绝无半点可转圜的余地。事后他又同他说,以后遇到了危险或者是委屈定要同师尊讲。那时候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头发,真像一个无私却有情的长辈。可剑却在那些弟子落荒而逃后方归鞘。他只记自己那时候那般小,可看着师尊手中长剑,不知为何,心头并没有往日里的那种羡艳与向往,而是一种恐惧。可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这种恐惧到底是什么。
十三岁时,他和叶云盏起了矛盾。他们年少时经常会有很多地方产生莫名其妙的矛盾,这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不是什么大事。那时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必事事再向师尊报备——可他和叶云盏打了一架。没下狠手,却也没讨到什么好处,灰头土脸地回来,却被柳一枕发觉。当师尊的问他究竟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