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心不绎(5 / 6)

事连振鹭山的诸位亲友都不是很清楚,他们只知道于朗清与她曾有婚约,且她是便是因此而离开卫城、远走振鹭,期间风霜雨雪历经,早就练就了一副坚实性格。但却不知她在来到振鹭山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回想起自己在父母的指引下前往落玉宗修行,于是又想起那些隐藏在光风霁月下的丑恶嘴脸、狰狞面目。一路围追堵截,绝不松口,所有的仇恨和忠心,都只为一个本将死于少年时的人。

沈长梦虽对云城城主也略有了解,可于朗清曾也有过灵息却是他不曾想到的。一时看向云婳婉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云婳婉只笑一声,冷冷说道:

“若他专心修行,自然当时功力已与我相匹,就算赶不上,也至少能可自保,只我一人废他灵息是不可能的。掌门切莫心疼他。就当时的情形而言,我不杀他,已顾念了过往情分。这种人手握灵息,只会对天下造成极大的灾难,只可惜此人并非于朗清一个,而还有许多许多。”

沈长梦嗯了一声,不多做言语。他知道云婳婉明里暗里在说什么,但自觉无从改观,故而也不再评论此事。

云婳婉接着道:“数年内,我都不曾认为此事有何不妥。他欺我辱我,且要我将一生都押上,要我就此摒弃剑法入归高门,与要了我的命无异。我会出走卫城,只因不愿迁就,这是我们之间自己的事,他若想寻仇,我随他来。”

“只是……我没想到,仅我一人的选择,竟然招致了数年苦难。”

她说的是自于朗清继位云城城主后所做出的那些行径。于朗清虽是顾及着四周仍有强敌,不曾进犯,但却常做出些偷鸡摸狗的行为。譬如派兵至城池边缘村庄蒙面抢劫、在其他城池略有摩擦时煽风点火甚至进驻士兵以求扩大战场等,不想一个城主能做出来的,但却很符合本人的卑劣。云婳婉心中有愧,将它们归类于是于朗清被自己废去灵息后的心理变态产物,沈长梦听闻却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头。

“门主何必如此想,”他摇摇头,“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云城城主本非这般,门主便不会废他灵息,自然也不会叫他招致今日祸端。一切早有源头,门主反而做得对。此人存在便危险,唯一遗憾的便是,当年门主一念之差,不能叫他就此命归黄泉。”

“沈掌门向来讲理,我就知道你能明白,”云婳婉微微一笑,“只不过,我心忧愤懑,却不可对外言语。城中不少百姓都不知为何云城会突然剑指我们。沈掌门,你知道么?甚至许多人都相信云城才是上天之子,当真是奉了神仙的命令前来铲除我们的。很多人人心惶惶,亦有人收拾包袱离开了卫城,可天下之大何处是能落脚的地方?于朗清的野心自卫城而始,自然也会烧到世界的各个角落。便在一月前,他刚指使手下军士‘误入’南水西侧,屠杀了一个村庄的人,且将其洗劫一空。卫城去问时,却道是村民先挑衅。你瞧瞧,这如何还是一个大城所能说出来的话?只可惜卫城数年安逸,早无居安思危之觉悟,又自信云城不可能对自己出手,故而多年用兵稀松,并不重视。乃至今日被登门挑衅,竟不敢出一言。我幼时时常为我父兄没有‘血性’而负气,今日方知并非如此。无法反抗,只是因为不可。于朗清也是如此。他不做,并非不愿做,而是不能做。心性似豺狼鬣狗之人,无论何时也不可能背弃他的野心,而他的野心不止卫城,乃至于已到整个天下。若他手里早有兵将,根本等不到这时候,唯有他与魔教勾结,才可有了今日呢。”

沈长梦听闻此语,一言不发。每个字都像是一束尖刀,重重地凿在他的心上。半天之后,才说:

“我不知云城城主竟还犯下过如此罪行。私人恩怨,与百姓何干?”

“他若能想得了百姓,便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掌门刚才也说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本就是这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