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遮盖些许,几乎感受不到,拖长声音撒娇似的喊道:
“师尊,你怎么在这儿,叫我一通好找!我方才——”
柳轻绮骤然回身。在看到他脸色的瞬间,方濯的声音便戛然而止。接下来的话全部扼于喉中,那近乎惨白的脸色让他不得已收起一切情绪,刚落下去的心立即又提到喉头,扑通扑通乱跳着仿佛要从嘴里吐出来。
他睁眼望着他。柳轻绮那深黑色的瞳仁中倒映出来了面前人的模样,可眼底波澜分毫没有,像只是在没有感情地打量。但从那几无血色的嘴唇不难看出,他现在的心境绝对是茫然而又无比惶然的,恐惧隐藏在无声之下,面无表情反倒是走投无路的映证。
方濯愣在原地,有一瞬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也就在这时,像是终于看清他是谁,他的肩膀突然被柳轻绮握住了。他大睁着眼睛,眼底倏地涌出万千情绪,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人。说是不安也好,惶恐也罢,或是震惊、愕然、惧怕与狂喜……所有的一切都可凝聚其中,任何词汇都能解释清楚,但独独没有温柔,没有那个方濯最熟悉的色调。相反,他紧皱着眉头,像是格外紧张,紧紧扣着他的肩膀,嘴唇轻抖两分,才终于从喉间挤压出这个声音:
“师尊……?”
“你、你还活着?”
方濯浑身血液宛如冻结一般,整个人僵立在原地。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柳轻绮,试图从他眼中找出别人的身影,从身边听到别人的声音,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他突然觉得耳朵有点难受,紧接着一股剧烈的耳鸣便猛地席卷上额头,包裹了半张脸。他就在这单调刺耳的喧嚣中立着,眼神海浪般波动不歇,连自己都能感到瞳孔正不停颤动,是确认,也是审视。
耳鸣的感觉并不舒服,像被塞到一只铜钟里般,任何敲击的声音都在不停地扩大又缩小,最后遥远如同云端飞声。方濯在这短暂又漫长的耳鸣中沉默不语,但在耳鸣结束后,他便缓缓抬起胳膊,握住柳轻绮扣在他肩膀上的手,说道:
“我不是,师尊。”
他的声音沉重而坚定,一声声砸向地面。
“我是方濯,是你的徒弟,也是你的道侣。我不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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