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的麻雀窝。那家雀儿铁定缩里面正睡着,照他师尊这个性子,不到日上三竿绝对不起床——方濯离了庭影居,转头就朝着同寻风崖反方向的山道走去。一路上有细风夹着碎雪扑面而来,钻入他的领口,他也不嫌冷。山下春景依稀,已是万物复苏时节,而于山上只可见得细雪片片而过,实在单调。
方濯想得可好了,好不容易下一次山,总得玩够了再回去。首先得到街东头的铁匠铺去取剑,随后到铁匠铺旁边的染坊里给那瑾姑娘传张小条,那上面写了一句“啊!我爱你!”(其实是我想你,方濯本来是逗他玩说记错了,结果后来真的记错了),最后一个字的末尾还拉了个花,谁知道他是怎么把汉字写出来拉花的。廖岑寒这人向来酸如李子,听他说两句话便觉得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再到卖云片糕的地方打包两盒上来,一盒留给师门里,一盒过去孝敬师尊,拿甜的玩意儿堵住人的嘴和脑,免得他以后再知道此事跟他大发雷霆。最后剩点时间总得逛一圈儿花市,虽说此时乍暖还寒,但那群急于挣钱养家糊口的,总有的是办法搬出一盆盆花儿来,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培育的,但是人们还是要相信金钱与房贷的力量……
方濯轻功学得不错,顺着山道的白桦木一路向下掠去,但见身侧树影层叠,寒风顺着眼角往眼底里钻,他也不管。身后传来振鹭山的阵阵钟鸣声,方濯一门心思地往下跑,压根不回头看一眼。
此时正值人间三月早春,山脚山上也如飞鸟袭过,略一振翅便招惹来一阵春风。为了方便逃跑,方濯没带剑,穿着振鹭派高级弟子的一身白衣,头顶上装模作样扣了个斗笠,顺着山道疾驰而去。而至于为什么要穿白衣,是因为他要去取一把刚打好的剑,这么打扮纯粹只是为了维持自己作为振鹭派弟子在山下不食人间烟火的谬论罢了——他们都一心一意觉得振鹭山上的人不吃饭不拉屎很多年了,搞得弟子们一下山不做点伪装都不敢去吃东西,方濯若是想在村子里买一只煎饼果子,都得给自己打扮成一个异域商人:可人们就是这么想的,并且根深蒂固,他再不喜欢,又有什么办法呢?
方濯在下山时依旧以为自己此行绝对隐秘。天知地知二师弟三师弟小师妹知,就只有师尊不知。就让他睡吧,就让他睡到不省人事的梦境之中去,就让他仿佛宿醉之后的寂静一样,在太阳落山之前依旧醒不来。就让他这样睡着吧!方濯顺着山道一路向下滑去,感受到有细雪扑在空中微弱的响声。一切都沉寂、廖然而顺畅无比,甚至直至听到一声懒散的、似是还带着睡梦之中恍惚的声音骤然出现在自己身后之前,他依旧沉醉在这样的美梦里,越过高耸入云的白桦树,被一声呼唤吓得打了个趔趄。
“方濯,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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