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大梦二场(1 / 5)

方濯感觉到事情有点麻烦。他不知道怎么给燕梦缘解释清楚柳轻绮有很大的可能不是她的孩子。或者说是已经确定不会是了,但他又想冯进得到的消息也未必是真实的,何况他还可能为了套话而对魏涯山说谎,故而没有把话说得太绝对。

而且他也不认为,只要他斩钉截铁表示当年燕梦缘生下的孩子是个女孩儿,她就会相信。事实上她只信自己眼睛能看到的,这倒与她的哥哥如出一辙。而她对过往的记忆的认识同样是残破的,只能记得一些基本的人际关系,其中就包括她记得自己有过一个孩子,但这个孩子的生死却是无法得知的。

但他还是决定尝试着去劝劝她:“我师尊身上并没有任何魔息,他不会是前辈的骨肉的。他是货真价实的修真者,身上没有其他气息。”

燕梦缘却依旧很坚持:“他不是我的孩子,还能是谁的孩子?他父亲为他求了火拂草,可能因此而消去了他的魔息。他有可能是我的孩子。”

“……”

这段对话在闭关的时候已经循环过好几次。方濯知道已经不可能再从这方面劝动她,于是很识相地闭了嘴。但这不是一招好棋。燕梦缘那并不稳定的精神体已经在这短暂的几句问话中开始焦虑:

“我不想别的任何事,我只想看看阿绮过得怎么样。你是他的道侣,虽然不合礼法,但对他好,我就认了。方少侠,我不会阻拦你们两个在一起。你就看在我是你岳母的份儿上,帮我这个忙……”

……这都什么跟什么!方濯揉了揉眉心,既有脸上一片烧热,又分外为难。他抓着真心镜迟迟不能下手,眼看着柳轻绮睡得越来越沉、即将就错过最佳机会,燕梦缘终于急了。

她盘旋在他的耳侧,轻轻吹出一口气,方濯鼻尖就立即又溢满桃花香。他早就领教到了她的能耐,因此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她与她的兄长在能力上一脉相承,都有着造梦、引诱的能力。只不过她隐藏得很好,时至今日燕应叹也许都没有发现,这缕残魂原来已经有了自己的神思和短暂的独自行动的能力,甚至屡屡搅和进他的大计之中,并且小心翼翼地不曾让他有过半分察觉——

燕梦缘以借助方濯之手了解柳轻绮过去为条件,将自己所做过的把戏对方濯和盘托出。方濯倒也隐隐约约能猜到一些,知道燕应叹若是想要对他下手,绝对不会那么温和。事实也的确如此。那些大概与过往有关的梦,基本上都是燕梦缘做的。这也是方濯在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幻梦中常常能见到一个黄衣女子的原因。

只是她的灵魂一直极不稳定,要制作一个漫长的、不用以杀人的梦,对她来说反倒更加困难,几乎要消耗干净她残留的潜意识。所以方濯才能在她的牵引下梦到很多与他无关的过去,这些都是透过燕梦缘紧紧跟踪在柳凛身上的最后一丝若有若无、似真似幻的气息得到的。而在柳凛下葬之后,回忆自然消失,所以他能梦到的最远场景能至两人初见时,可最近场景,却不可避免地只能停留在柳轻绮于柳一枕棺椁前自尽的一瞬。

想起那副场景,方濯还是忍不住浑身一颤。那满地鲜血的回忆始终刺痛着他的心尖。他终于再度动摇起来,没有人不会在目睹了那样残忍的现实之后想要去了解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结局。但也与此同时,一种堪称“背叛”的特殊感受死死攀附着他的心脏,不让他多踏出一步。

方濯呼吸紊乱,翻身坐起,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下来。他痛苦地想:不愿告诉他是柳轻绮自己的选择,他又何苦为了一己之私去揭人伤疤?若叫他知道了,等他醒来……会不会怪自己又自作主张了?

在遇到柳轻绮的事儿上,方濯总是犹豫万分。他总对这人有一种畸形的崇拜和守护,任何不经由他同意的行为似乎总会被认定成冒犯。但他有机会犹豫,燕梦缘可没有。她能钻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