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主为了他这儿子真是花了大手笔。”
“可不是为了他儿子,你不知道许家内部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情况,”柳泽槐叹一口气,将茶壶推得远了些,“烟苍你也了解,自小生在许家,锦衣玉食,到底就这么一个姑娘,也算是徐文定的掌上明珠。当初他为何非得要与我柳家结亲?一是为了巩固家业,二也是因为知道我与烟苍青梅竹马,我娶了她之后,必然不会亏待她。甚至连我父亲都曾说过,若婚后我胆敢辜负烟苍,他便连着许家一同打断我的腿。可惜……”
徐文定此人,柳轻绮并不十分了解。他对许家仅仅只有与那大小姐的交情,就这甚至都只是战场上的惊鸿一瞥。他是从来不知道这位大小姐的家庭究竟是如何的,只是从她那穷追不舍的执着之中依稀猜得此女应当挺受家中宠爱。一身的穿金镶玉,步摇随着风轻轻飘荡,走起路来时却又一声不响,像猫。手掌贴着半幅扇面,于青山绿野间从车驾里探出头来,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却愈衬着面颊白皙秀美。就算是被拒绝了数次,她也抿紧嘴唇,双眼虽是闪过一道薄薄的泪光,却也保持着体面,一声不吭。此外,自然还有下次、再下次……一个女儿家在面对着这么多次斩钉截铁、毫不动摇的拒绝后竟然还能保持这样的热忱,也无怪乎他会觉得这样的追逐永远没个头。当然,也不怪他因此感受到柳泽槐亲口介绍过的、也是从这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身上传递出来的他本没有的东西——一个温暖的家庭,至少是健全的。
他本以为她定受极了宠爱,对于自己的追求不过只是年少时一时热血上头的冲动,过不了多久就会平息,她一定会爱上一个她应当去爱上的人。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么诡妙,柳轻绮每当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就会不由想到,他甚至不能否认这位许小姐的美,也不能否认她身上拥有的那些所有大家闺秀的美德和一种难得的、飞蛾扑火般的执着和勇敢,爱她的人可能不计其数,可她就是爱上他了,但他就是没爱上她。而他自己呢,在此前也从来没想到过究竟会爱上一个怎么样的人,却在一个默不作声的夜晚突然被剖出了心肺,被拽入到一个无法挣脱的甜蜜无极而又令人恐慌的泥潭之中。
一片寂静中,柳泽槐敲敲桌子,那飞到九霄云外的神思便被立即拉回,柳轻绮稍一正色,便听到柳泽槐笑道:“想什么呢?后悔了?”
柳轻绮终于彻底将思绪重新整合好,晃晃脑袋,试图将其余的想法都甩出去:“若说是后悔没娶她,必然不会。虽都说是相敬如宾最好,可若是强求我与她,成婚后我不觉得谁会幸福。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去想办法将她救下来,然后让她嫁一个好人家。至少——”
他长出一口气,说道:“至少,这一辈子,过得还像个样。”
“……你说的是,”柳泽槐道,“这万千世事,最不能成就是强求。烟苍的心气傲得很。她喜欢你,只是想打动你,若做不到她也绝对不会与你成婚。只可惜到最后是走投无路,她也不愿意同旁人多说。而我自己也曾想,若是当年我娶了她,如今又会怎样?可又想,她不喜欢我,嫁给我必然不是内心所愿。我也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成亲后就相当于两个木头桩子在一起过日子。你想一想,我与她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么多年都没两情相悦,又怎么能在一朝一夕就生出感情?只是我父亲不理解,他父亲也不能理解,全然只当那时我们不懂事——但是,表哥,你也知道,说亲的时候,我都已经十六岁了。民间有像我这么大的,孩子可能都抱上了。”
他剖白心迹,难得的对他人敞开心扉,柳轻绮却听着笑了:“十五六岁怎么不是个孩子?那时候咱俩见面,你还同我一起蹲在湖边打水漂。一块圆石头就能飞出二十尺远,你跟我说你从小就练,那时候你那得意神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不就正是十五六岁?”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