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妥协(1 / 7)

修真界向来有个不太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弟子在得到师门认同之前不可随意下山。这是因为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虽然你厉害我也厉害,你前途无量我当然也不至于一脚就开沟里去了,但要是真说这辈子绝不会再出任何差错,倒也不能真心发誓。如此限制下山,一来,可以让更年轻的弟子减少在民间干坏事的可能性,甭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二来,既然出了师,那责任就不能全宗门背,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小错便可以不必理会,只需要大错出来瞄一眼、然后视情况将责任全推到弟子一人身上就行了。

实际上也就是同所有人表明,此事错不在门派,江湖就是个大染缸,谁知道他到底学坏成什么样了,更大的问题应该是属于你们的,少来推卸责任。

因此,要真说这些修真者是否都是正义之士,倒也真不好下决断。表面上方正不苟、义薄云天,背地里小肚鸡肠、蝇营狗苟,净干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的情况也多得是。但天地之大,什么人都有,也不能确保在宗门修行一些年月就能将此人本性改变,甚至你可能都不知道门派里到底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但有一点却是所有人共通的见解:若要在游历期间收徒,就算是此人如何天赋异禀宅心仁厚十里八乡都夸他是个千古难见的好人过了这村儿没这店,也只能带回山上,不能亲自带在身边。

只因江湖似染缸,永远也不知道一个人究竟会被指引向什么样的方向:他修行为了什么?最终又要去做什么?他应当如何去看待人生中这些必然出现的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关系,并在最后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大概会怎样决定?

而这些,正是一个人所无法完全传授的,他必须要将他带到一个特殊的环境中去百加教导。人是会变的,修真界可能管不了那些已经下山的人,但却能减少让失去初心的人传播错误理念的可能。

是以柳轻绮这么一说,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是林樊。他立即明白了什么意思,略略惊异地瞪了下眼睛,就让人知道许之桢不曾对外人道过一句。许之桢微有慌张,到底年轻,那副运筹帷幄的自信再挂不住,匆匆地用力撤了手,道:

“你是什么人,竟然这般构陷于我?”

柳轻绮微微扬了扬眉毛:“我是在构陷你吗?这儿是柳府,这位是天山剑派林仙君。你是否当真同某仙尊修行,不信我,叫林仙君来听一听不就知道了?”

林樊也不含糊,闻言就要上前。许之桢赶紧道:“不,等等,等等!”

他速速后退几步:“我不是天山剑派的,我师尊来自一个小门小派,并不出名,只是此次思父心切,才得了师尊许可,下了山。”

“再如何名不见经传的门派也总有个名,有个山头,有个具体方位,”柳轻绮笑容不变,“仅仅只是报一报宗门而已,小仙君连这点都做不到吗?”

“……”许之桢咬紧牙关,“要我报上师门之前,是否应当阁下先报?我在此处生活多年,也不曾见过阁下,阁下身份尚且不明,又为何如此咄咄相逼?”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柳轻绮道,“修真界向来不许弟子随意下山,若非你的宗门就在附近,否则到了这么远的地方,身边便应当有师父、或是本门内的前辈陪同。我看小仙君孤身一人,身旁也再没有看起来像是修真者的同僚了,私自来到此处,是否触戒?”

他这话一出来,周遭人就都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货。修真界内隐藏气息功法少见且难修,只要搭手,便任谁都能听出此人身上是否有灵息,但是若仅仅只是从外表来看,穿着随意的修真者与旁人也没什么区别。像柳泽槐这类人,若是不穿着天山剑派的统一服装,随便套件衣服走在条不认识他的街上,估计也只会叫人感觉他是个花钱如流水的富家子弟,绝不会将他与天山剑派的惊鲵堂主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