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谁还没点过去了(1 / 5)

洛笙在秋风将起的时候下了山,来到云城附近时,已是冬雪漫天。她的肩上加了一条厚裘,踏着熹微晨光,瞧见厚重城墙有如遥远云山。卢三曾提议在此多休息一晚,但她拒绝了。细雪缀于眉头,衬得眉目清凉,更像一片月色。卢三跟在身边,替她掌着伞。虽不说什么,但眉宇间总蕴含着淡淡的郁结。

她的头发披在肩上,腰间悬一把长剑,眉目脱俗清丽,正值风华正茂时刻。只是白皙面庞上略有苍楚,此类惆怅在临近云城后更甚。这大抵是一次一意孤行的回望,尽管没有人阻拦她,但谁也看得出来这次旅程注定不能让人获得平静,或者当说,需要鼓起最大的勇气方可站立于面前。

洛笙从很小的时候便被父母卖到云城赏翠楼,此后的青春年少基本上都在那偎红倚翠的浮糜生活中度过。只不过那满纸的舒畅与喜乐并不属于她,千盏万盏的风流灯火几乎要将她灼烧殆尽,若无破庙里的那只手一把拉住她、拔出她、带走她,也许在那一夜,她便已经带着满身的浮肿和疱疹,沉默地死在脏污泥沼中。

她从来不会说这两个人在她的生命中所带给她的意义。因为她知道,并不是一切都能用言语来考量。有的东西,她说不出来,但却并不代表它不存在。而出口也好似亵渎。索性便不说了。

只是在她的身边,所认识她、知道她的所有人,都明白云城在她过往的那些回忆中究竟占据着什么位置。星月参差难明,城头重云若山,远有昏黄灯影迤逦而来,打碎了一地月光,也淋了满头满身,山水不应,孤烟寂寥。

据卢三说云城外早便没有了那些庙。一是香火寥落,少人前往,没有了祭拜的必要,二便是在那一夜死在那里的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家里公子莫名其妙、不吭一声地就死了,而且死得分外干脆利落,心下里悲愤难忍,却不知究竟到何处寻仇去,只得将那破庙推翻夷为平地,以解心头之恨。

洛笙听罢,没什么反应,只是笑笑,说道:“是啊,有钱能使鬼推磨。只可惜再有钱,也寻不回阴间儿郎。此刻空有这万贯家财,只怕心头痛苦更甚。”

卢三说道:“是。可若非作恶,又岂有报应?终究是咎由自取罢了。”

两人绕过破庙原在的地方,要往城中走时,洛笙将肩上衣袍再度拉紧两分,望向疏星中渺远云山,那儿烟云缭绕,似是永不断绝。

她慢慢说道:“卢哥,以前我从来没有告诉你,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所以你可能不知道。初上振鹭山的那几日,我夜夜做梦。总梦见那些被祝师姐杀的人们中的一个或者几个的家人找上山来,说要找祝师姐要个说法。他们大张旗鼓,气势汹汹,那样吓人。并且威胁掌门师叔说,若是不把我交出来,便要将振鹭山滥杀无辜的消息传遍天下。”

“我在梦里害怕极了,我看着他们的眼神,总感觉马上我就要被交出去,但却还抱有希望。我就在那绝望里期盼着振鹭山能够保护住我,可以让我不要去给他们偿命……但当梦境结束时总是没有结局的。他们一直在吵在闹,那些犹疑的目光也始终把我折磨得快要在梦里死掉,有几次我无法承受,觉得是我将害得振鹭山生命皆失,我便是振鹭山数百年来最大的罪人。”

她原只顾低着头往前走,却倏地笑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愉悦的事,连声音都变得轻松了几分:“我当时与派中同门都不相熟,醒来后大汗淋漓,惴惴不安,日日害怕当真有人找上门来。后来我认识了守月,你可能也听说过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生来便像火一样,天天蹦蹦跳跳的,与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可真把我吓了一跳,但很快我就不害怕了,因为我发现她是那样好,她带着我到处玩,刚一见面就把我带到山下去,吃吃喝喝了半日。她不在乎我的出身,从来不说什么。她不在乎我来自哪里,只是关心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