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纸包不住火(1 / 6)

门口的积雪清扫的差不多的时候,柳轻绮终于醒了。只是一睁眼,嘴巴一张,就先吐出来一口热气,高热还没完全退下去。身上处处泛着热,手脚却是凉的,沉重与不自在的燥热席卷全身,骨头里嘶嘶往外透着疼,轻轻动一动,便好似听到了骨缝摩擦的声响,令人愈加昏胀。

脑中一半迷沉,一半却又似清醒,盯着那熟悉的房梁看了一会儿,便艰难地翻动身,轻轻拍拍撑着脸在一旁打瞌睡的人的头,张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他不得不用力咳嗽,只是力气挺大,声音却小,好在是把对面人吵醒了。方濯本就睡得不沉,一个激灵醒来,柳轻绮便冲他招手,一开口,嗓子哑得像是一片被踩扁的磨砂纸:

“上来睡。”

“师尊,”方濯赶紧回身将药端过来,送到他的嘴边,“再喝这一碗今天就不用喝了,师叔说你一醒就要赶紧给你喂上。”

柳轻绮浑身难受,喉咙里还像冒着泡一样往外咕噜咕噜地响,但也因此没推辞他,皱着眉毛将碗接过来,就着他的手灌了下去。吞下后方觉喉咙火似的烧,耳朵里也嘀嘀咕咕像是几百个人在争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短暂地耳鸣了一会儿,便放下药碗,从善如流地去拉方濯,示意他上来睡。

方濯把药碗放到一边,身体歪了一下,就被他抱住了。柳轻绮搂着他的脖子,硬把他往榻上掰,方濯实在没办法,只得随着他躺下,过程中手忙脚乱地脱鞋脱外袍,说忙了一晚上怕把他被子给弄脏了。

“师尊,师尊,”他好声好气地说,“我这衣服还是几天前的呢,一直没换,等我回去换件再来陪你睡觉。”

“别去,”柳轻绮闭上了眼,“有什么大不了的,就这么睡。”

他的手臂没什么力气,手指倒是使了个巧劲儿紧紧扣着他的衣襟,叫他挣脱不得。方濯没法,只得不再动弹,又被拉了拉拽进被子里,人往后慢吞吞地挪了挪,大发慈悲分出半面枕头,便闭着眼睛没声了。

方濯忙了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就算他再年轻也受不住,听着耳侧沉重的呼吸声,本来还想撑撑,结果不知什么时候就合了眼。一场休憩好像非常漫长,又似乎转瞬即逝,好似只是一闭眼与一睁眼的一个间隙,他就从无边的虚无与混沌之中醒来,神色清明,思路清晰,就觉怀里沉沉地抵着一个脑袋,低头一看,柳轻绮八爪鱼似的紧紧抱着他,还在睡,睡得苍白面颊上浮起一番专属于病痛的潮红,用手摸摸,倒是没那么热了,但听呼吸声,也算不上好。

而窗外已经临近黄昏,日落西山。他这一睁眼一闭眼便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而桌上原本放着的碗不见了,换成了一只饭盒,方濯一瞧此物,便好似被一根针扎了一下心头,悚然一惊。

他略带慌张地往窗外看,不过却知自己一定看不到什么。答案不在此处,但却已经昭然若揭。那饭盒屹立此处,像是一座丰碑,将最后的长路也尽数开辟。柳轻绮抱他抱得太紧,方濯怕摘开他的手就要把他吵醒,没敢动。一时脑中思绪翻飞,想起来昨日这人还没醒时,脑袋垂在枕头上,突然就半死不活地喊他。声音很小,但大概大家都听得见,最开始还没当回事,谁料嘟囔得多了,突然他的名字后面就跟了一连串的话,声音沙哑还口齿不清,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明白,可偏偏坐在身侧,就叫他方濯听见了。

“阿濯,阿濯,”柳轻绮那只滚烫的手到处乱碰,人也好似无头苍蝇一样,字词像一汪沸水,这边烧烧,那边浇浇,最后劈头盖脸地冲着他一泼,“阿濯,你在哪儿呢?”

手到处乱摸,在找他。方濯赶紧去拉,却被正要给他扎针的祁新雪一瞪,悻悻地放了手。到摸到却又突然撤走,柳轻绮急了。他估摸着也是自知理亏,还以为是方濯生气不理他了,一个劲儿地道歉,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