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最后一面(1 / 12)

方濯深知,“猜到”和“确认”是完全不同的,尽管此前已经有无数预兆说明了此事的真相正在楼头,但真要他爬上数层高楼去将它摘下然后摔碎在众人面前,他还得经过一番心理考量。

更重要的是,这一层的“证实”,到底是否现在就要让柳轻绮知道,他还得好好想想。

但真正让他犹豫的或许就是唐云意那番话,说,白华门会怀疑上你,不就是因为你的气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那么既然,你不是那个人,师尊不是那个人,我们都不是那个人,那么曾经是观微门下的还有谁?不就只有柳一枕了?

柳轻绮完全继承了他的观微一脉,而这一脉普天之下唯此独有。不是柳轻绮,不就是他这个师尊,光风霁月的好宗师,柳一枕?

方濯的心里万分复杂。所有的不可能都排除了,剩下的这个尽管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可却也无法一锤定音地去反驳。真心镜固然不可信,可如果当真是燕应叹想要借此来悄悄达到什么目的,或许也便可以借此来探求一些当年真相,借过他的手来窥探那无可知的二十五年前秘辛——

方濯将珠子嵌了进去,随后盯着这镜子看了一会儿。早在收到这枚珠子的时候他便试探过,确保里面没有什么奇怪的气息才放心。而此刻,镜面斑驳平静,像一弯寒冬时冰冻住的湖面,又好像流水一样的时间。它永远都不会停止,却在眼前实现了一瞬间恍惚的凝固。

唐云意坐在一边,紧张地看着他。方濯按住桌面,慢慢吹了一口气,问出来的话,却是唐云意所完全没有想到的:

“二十五年前,柳凛的妻子所生下来的孩子……是叫‘柳轻绮’吗?”

镜子沉默不语,一动不动,只有表面斑驳裂痕横亘在眼前,像一张被缝了线的干瘪的嘴唇。

方濯也沉默不语,撑着头,看着镜子,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唐云意半天等不到回应,心里七上八下,怕了半晌,还是吞了口唾沫,低声问道:

“师兄,你……在想什么?”

“凌弦。”方濯答非所问。

唐云意心一跳。

“什么?”

“凌弦。”方濯道,“燕应叹都能直接让你见凌弦,是否说明,这个人能否为魔教所用,对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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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振鹭山过得并不好。外忧内患,熙熙攘攘,一件事连带着一件事,一场危机连接着一场苦难,等不得、停不下,甚至到正月前,魏涯山还在那如山般的案牍上疾书,忙得找不着北,与以往的从容风度迥然不同。

而今年的“照例”的年终报告,倒是方濯自告奋勇,帮柳轻绮写的。无论说他是问心有愧也好,还是他的确开了窍决定帮忙走后门也好,总之他觉得他师尊现在的状态再多写两分报告估计人得去上吊,故而万般思忖之下接了笔,早一个月便动笔,完成得十分完美,叫柳轻绮抱着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一个劲儿说要给他磕一个。

“……阿濯,阿濯我真想不到如果没你,我该怎么办,”柳轻绮感动极了,泫然欲泣,“如果人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好好读书,以后绝对不再这么麻烦你……”

柳轻绮感动得超乎方濯的预料,看他脸都皱了起来,感觉真的快哭了,一时也是哭笑不得。刚想安慰,手还没放到肩膀上,就立即想起另一件事,当即换了动作,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开,凝视着他的双眼,严肃道:

“既然如此,师尊,那么今年就好好练琴,不要再随心所欲乱弹了好么?”

“……”柳轻绮欲盖弥彰,移开目光。

当然,乱弹归乱弹,柳轻绮本人悟性还是不低。他被方濯要挟,难得老老实实好好弹了一回,虽然称不上多好听,但意外的不错,让不少看到他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