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守旧者(4 / 5)

而所谓的裴千影与飞乌山一事,不见具体情形难分真假,故而便打算在离开振鹭山后由白华门再带着人去一趟飞乌山,看看是否能有其他的发现。至于振鹭山,尽管出了人命,可最后一枚去骨针到底是在守朴身上发现的,也不能就此将帽子扣给振鹭山,故而尽管不少人都心存疑虑,颇为不满,但也只得随意而去,静观其变。

诸门来了又走,明白不能现在正处风云既变时刻,不能久留。但来的毕竟还有收获,至少在离开前,有不少都与魏涯山商议密谈片刻,虽然不知具体内容,但这些老狐狸纵横修真界这么多年,也自然可以敏锐看出,恐怕这个所谓“龙头”已经要换人了。

方濯对此感触颇深。在他尚在白华门的时候,尽管在场各位有大部分他都不认识,但他们的眼神却是如出一辙,看着看着便已熟悉。现今那眼神已经明了着掉了个个儿,也彻底换了一副口吻,眼瞧白华门不在身旁,看他在侧,便着意说些什么少年英才、惊才绝艳、前途不可限量之类。方濯正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所以才只是笑笑,不做声,清楚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有时,他也忍不住去想,趋利避害、以求百年大业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会甘心就此沉沦,而放弃眼前现存着的机会不会争取。但倘若某日他的身份真的得以暴露,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体内还有可能将近一半的魔族血统时,回想起今日所谓“修真界栋梁”的话,又当如何面对当初的自己?

而同时,他也隐约感觉到,虽然魏涯山没有明说,可那一剑实实在在的确带着其他的意思。想要探查飞乌山是否通魔并不是必须在此刻才可得手,就算是离了振鹭山,也有的是办法可以证实,难不成它飞乌山就这样手眼通天,掘地三尺都寻不出一丝蛛丝马迹?

魏涯山不是性急之人,他这样做,只有一种可能——

本身守朴就是要死的,只不过要看死在谁手里。

振鹭山那么多高手于此绝非白坐着,而守朴若真先一步受到他的攻击,也一定会借势反击。两方都在等着取人性命的机会,只不过飞乌山如周堂主之流依旧怕得罪人,故而瞻前顾后,振鹭山却一点也不管,守朴死在自家地盘上,对他们甚至造不成任何损失。

魏涯山肯令他如此,说明他根本没打算“藏”。已经发生了的事实,藏是藏不住的,越隐瞒,日后暴露时越恐怖,现在还依旧替他藏着,只是因为并非坦白时机,但事不做,路要铺,让人有疑心是应当的,这样才能为他日后身份暴露留一条尚可解释的道路。

而他死在自己手里,恐怕也是魏涯山所难料及。不过谁也没想到燕应叹竟然会给守朴留下去骨针,也没想到他竟然留了一枚在怀中。但毕竟这是魔教秘物,修真界此前很少能接触到未损毁的,对这玩意儿目前尚且处于几无所知的状态,回风门没日没夜地研究,但也迟迟没有出来结果。

事情没有魏涯山说的那么轻松,也远没有局外人所思索的那般简单。破局时刻,有人做阵眼,有人势必要牺牲,而守朴就是一个,或许,他就是另外一个。

这些话,他自然没有同柳轻绮去说。柳轻绮心思深重,知道了此事,必然左思右想,大抵又要伤身。因而尽管这是既定之现实,未来终有一日会实现,他是躲不过、也不可能想出办法去逃避的,现在却也只能唉声叹气,在愁眉苦脸地思索半天法子后,得出的唯一的解决方法竟然就是不去想。

若不是那日祝鸣妤突然来找他,方濯大抵还要想得小病一场。

那一日,在方濯伏案依旧在为柳轻绮所布置下的课业奋笔疾书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一阵异动,有人抵于门侧,轻轻敲了敲。

方濯抬头一看,便见祝鸣妤出现在眼前,手里还提着两壶酒,靠在门边,目光寻常平静,一声不响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