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朴天性谨慎,只怕是周堂主又发现了什么端倪,当即掌心一翻,将银针藏于袖中,若无其事地转头:“怎么了?”
周堂主说:“这小子,方才分明还打得那么凶,出剑招招直对要害,如今却突然迟滞,这是做什么?”
守朴冷哼一声:“他师弟虽有了杀心,但这样不要命的打法一旦作用到自己身上便必死无疑,这小子吃了哑巴亏不好同当师尊的告状,只得暂且收势,以不伤到对面为重。”
“我不是说他,”周堂主说,“我是说,那个……那个外门弟子。”
话音未落,他却突然瞪大了眼睛,倏地站起身来:“不好!”
守朴何其谨慎,非百无一失的情况他并不会出手,当即便也跟着站起身,身遭刮过一阵冷风,清淡淡的,是那明光派肖掌门的一笑,传进他的耳朵中,似一阵寒风凄凉,惹得他头疼,也衬得他心烦。
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两道剑气几乎是同时劈出观景台,但前后尚有相当的差别。一道属于方濯,一道属于喻啸歌,但前者明显有意阻拦后者,可喻啸歌的那道剑影却带着那股怪谲的本不应有的浓重杀意骤然奔出观景台,直截了当地朝着边缘的一个女弟子身上窜去!
喻啸歌目眦欲裂,手指紧紧攥住剑柄,下意识就要冲上前去:“姐姐!”
“不好!”
几乎是同时,振鹭山数位门主当即出手。方濯离他最近,眼睁睁看着那一道分明是劈向自己的剑锋却莫名突然转了方向,直冲晏仰而去,人先吓傻了,但手上却依旧有应对此意外的记忆,下意识先劈了一道剑气去意图拦住喻啸歌的攻势,可到底为时已晚,前后两道剑气你追我赶,虽是生生劈穿了喻啸歌的剑影,可却又另半段已经随着飞跃而形成实体,直冲晏仰双眼奔去。
晏仰微微仰头,已经完全呆在原地。人在骤然经受大变故的时刻总是无从反应的,现在晏仰便陷入了如此诡难境地——她亲眼看着自己亲弟弟的剑凝成一把冰锥,眨眼前还在对面身边,可一眨眼却就到了眼前,身子下意识后倒,但剑尖已经逼近了她的眉心,去无处去,躲无可躲。
“姐姐!”
喻啸歌也不管方濯了,他霎时脸色煞白,想也不想便扑了出去。方濯哪能料到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而一切也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他压根来不及反应,也将魏涯山交代的任务抛在脑后,回身正欲也追上时,却突然头皮一麻,一股巨大的奇异的心绪涌上了他的心头,一种怪异的、强烈的慌张骤然席卷了他。
这种从未有过的巨大的危机感使他几乎思考,回身骤然劈出一剑,登时眼前刷的爆开一道紫黑交加的强光,似乎与什么东西撞到了一起,发出某种尖锐得如同热水烧开一般的响声。而这一下完全出自本能反应,他的意识压根没有跟上,狠狠劈出一剑后便向后几下踉跄,幸而神智倏地回笼才不至于摔倒在地,可捂着手腕抬眼再看时,观景台上的一众啸叫声讨却骤然传入耳中。
在那已经被他定格、寻找过无数次的飞乌山坐席上,一人瘫倒在座位之上,脑袋歪斜,已然死去。
众人惊愕大震,方濯呼吸一窒,瞪大了双眼。耳边突然像是收拢了整个世界的回音,吵得他几乎站不稳,方濯提着剑,愣愣地看着那个飞乌山上死去的人的方向,像是吓呆了,又像是努力想要辨别出他是谁,只是在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的地方,他的手正在发抖,提着的剑都随之颤个不停,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颤抖的手指却依旧死死地焊在剑柄上,这来自于生命最初本能的拯救使他下意识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乃至于死里逃生的那一瞬时刻,竟然完全摘不开了。
他呆愣地站在原地,半晌,才猛地抬头,疯狂地看向观景台。直到肩膀被人拍了拍,手上的剑被人拿去。剑脱手的瞬间,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