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尊?”
方濯也没想到他一个招呼也没打就突然跑来,跨出门的脚步倏地一怔。但紧接着他便转过身去,目光甫一交汇,几个窃窃私语的小弟子便悻悻住了嘴。
但好歹还有勇士。这群弟子以往在柳轻绮手底下散漫惯了,突然来了一个这么较真的,可让他们吃够了苦头。虽然大家明面上对方濯师兄没意见,可背地里就不一样了,早头贴着头抱怨了不知道多久,这回一看到柳轻绮,登时人人眼睛放光,对视一阵,便有人挺身而出,成为整个外门的栋梁:
“师兄,观微长老是不是身子养好了!”
方濯分眼瞧了一瞧柳轻绮,似笑非笑地嗯了一声。那小弟子又说:“那既然如此,长老是不是、是不是就应该回来接着上课啦?”
方濯一只脚都已经跨出门去了,闻言又收回来,抱了胳膊,若有所思地看他。原本当堂弟子看他要出门都松了口气,突然见他“去而复返”,一颗心就又都提到了嗓子眼。当即人人屏息凝神,一点动静也不敢发出来,但听方濯拖长声音“哦”了一声,语气带着笑,神色却有点不太对劲:
“明白了。你——喜欢观微长老?”
站在门外看热闹的柳轻绮脚下都一个趔趄。小弟子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脸胀成了猪肝。方濯又分神看一眼门外的人,笑了一笑,淡淡道:
“放心吧,过年之前,你们的课业都是我来教。我师尊他累了这些年……也是该休息的时候了。而且在我的课上你们更不容易走神,不觉得吗?”
方濯抱着胳膊的身形显露出无边的威严。他最后扫了在座弟子一眼,拿起书便走了,跨出门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几乎能掀翻房梁的哀嚎声。走时他还是似笑非笑模样,一拉着柳轻绮转身,对上他的目光就笑开了,紧走两步赶走身后追着的目光,笑嘻嘻地低声道:
“怎么样,我就说吧,要想叫他们听你的话,就得使点手段。”
柳轻绮把扇子扇得跟刮龙卷风一样:“臭小子,幸好我是师父。”
“好啊,”方濯在弟子面前多果决,柳轻绮面前就多黏糊,“吃什么啊?能不能别带别人了,就咱们两个,我中午没吃好,师尊,晚上可得补回来。”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你做决定吧,”柳轻绮笑眼看他,“馒头油条,随便选。”
不过就算是方濯如何设防,也总会有纰漏。魏涯山的确把年前年后的文课一把手都交给他了,但到底,柳轻绮就算只是个挂名,也有着他该有的本分工作。方濯忙着教课,忙着练剑,空余时间还得忙着处理人际关系,空不出时间做别的事的时候,柳轻绮便横空出世。
他不再被人逼着工作时,反倒突然又莫名其妙生出点工作的热情,某日坐在观微门里看小画书,正大乐之际,忽的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瑟瑟缩缩的,正在靠近。
柳轻绮侧耳一听,就知道肯定不是他徒弟——他这个“师尊”当的一点也不“师尊”,四个徒弟来找他的时候都是大大咧咧吵吵嚷嚷地推门直接进,要真有小心翼翼的时候,就是干了坏事,过来找他挨骂来了。
当即手疾眼快将小画书一藏,从旁边刷的抓了一本正儿八经的剑谱过来,随手翻开一页,身子也坐直了,眼睛盯着剑谱,转也不转,果不其然,在那脚步停滞大概半柱香后,门终于被敲响,一个陌生弟子的声音怯怯地传来:
“观微长老……”
柳轻绮和颜悦色:“门没锁,直接进吧。”
又犹豫了一阵,门才被吱呀一声推开,抬眼一看,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弟子站在门口,瞧见他先是笑了笑,紧接着便有点不好意思地往旁边一跨,另一个相当年岁的便探头出来,冲着他讨好一笑:
“见过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