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然门内,看着柳轻绮来此,云婳婉狐疑万分。原因无他,振鹭山所有人都知道,观微门大师兄方濯外出了一趟,回来后就突然大变其性,把他师尊管得死紧,简直恨不得天天栓裤腰带上,一时竟让人开始恍惚究竟谁才是师尊。柳轻绮性子和善,办事也随意,虽然少露面,但至少外门还有他的课,不少弟子坐在下面听讲,久了,也愿意和他亲近,同时再借着这功夫接近他,朝他“讨点好处”。
方濯原先基本不管。不过这一切在他彻底代了柳轻绮的课之后便完全不一样了。尽管魏涯山并没有亲自下掌门令允许柳轻绮做个混吃等死的家伙,但实则柳轻绮的课业全由方濯一人承担。
他彻底担起了“大师兄”以及未来的“观微门主”职责,在他回来后,凡事不经由他过问便不能批下,课业不被他亲手阅过便不能计分,他为人细致谨慎,在某些方面又有些近乎偏执的认真,搞得外门弟子传闻中“最好过”的一门课生生变成了最难过的,搞得大家面面相觑,又惊又怒,却也无可奈何。
柳轻绮晃着扇子,兜在方濯旁边看他批课业。叫他自己拿起朱笔来改两个字,堪称难于上青天,在旁边画个圈表示自己看过了就不错了,这会儿徘徊在旁侧,很想笑,但看方濯紧皱眉头模样,又不敢笑出声,怕被呲,憋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
“阿濯,你怎么这副表情,答得很差劲吗?”
“何止差劲呢,”方濯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振鹭山就没人代课?”
“……”
柳轻绮不说话,用扇子遮了嘴巴当哑巴。方濯半天没等到他回应,转头看他装作不知道,便一瞬明了,白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得,我就知道,观微门主又忘了告诉人家了。”
“也不能这么说,”柳轻绮尴尬一笑,“毕竟、毕竟人就这么几个。几位师兄师姐都有要事在身,云盏那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真没人能代。”
他讨好地俯身下去:“别太生气啦,不值当的,阿濯,你也知道,要是没人看着,这群小屁孩就只会往上乱写。”
方濯看着纸上驴唇不对马嘴的诗句,哼了一声:“那观微长老回来了,是不是就应该接着上课去?”
“哎哟哎哟腰疼,”柳轻绮熟门熟路地按住了后腰,“疼疼疼,疼死了,走不了路了,好阿濯,快送为师回榻上躺着去,哎哟。”
观微长老因病休养,外门的课于是全由大师兄来代。他办事雷厉风行,一接手便等也不等立马上任,把柳轻绮高兴得够呛,有生之年还真让他实现了“躺着赚钱”的梦想,整天晃着扇子招猫逗狗,这边蹭碗饭吃那边蹭口茶喝,耀武扬威,无所不用其极。
方濯年轻气盛,精力充沛,一天到晚连轴转也不喊一声累,出了名的好用的驴。魏涯山最开始还有些反对,但一看柳轻绮那半死不活死乞白赖的样儿,他也没了办法,默许了方濯暂时替他代课。结果几日下来,效果比他想象中好了不知道多少,当即喜上眉梢,索性大手一挥,不再管了。
柳轻绮高兴极了——他不可能不高兴,他本来就不愿意上课讲书带徒弟,自家门里的四个家伙更是让他够够的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去外门跟这些小滑头对对碰。况且目前这门课本质上他还是他教,但每天帮他去上的是方濯,钱却依旧是给他的,分文不少,搁谁谁不高兴?
柳轻绮欢欢喜喜、风风光光、喜气洋洋,胃口都好了不少,那种一去上课时便会出现的苦大仇深面容消失不见,颓废气质一扫而光。他一高兴,便一反常态,竟愿意到外门“探班”去。他也不管自己在外门弟子口中已经传的是怎样的“身娇体弱”“恹恹多病”,直截了当地往门口一杵,一见方濯出来就笑,连连招手:
“快来快来,阿濯,快来,师尊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