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濯也不含糊,见凌香绵转头,便当即抓住机会,膝行两步上前,道:
“师公也知道弟子现今身上发生的变化,若要遗忘,恕难从命。这是弟子的命运,弟子一生便都与它绑在一起,既然成了我的一部分,它就必须派上用场。”
“弟子希望没有机会能用到魔息,但若当真有不可转圜之境地需要它来解围,弟子也希望它可以成为一把剑,而不是一根派不上任何用处的草。”方濯以手伏地,深深一拜,沉声道,“师公曾多与魔族缠斗,斩杀魔族多人,自然也更了解如何与魔息对抗,也更了解魔族如何运用魔息。弟子如今在此恳请师公垂怜,教予弟子一招两招,不至让弟子日后再如此手足无措,不至再让师尊为弟子如此拼命,弟子便已满足了。”
“弟子所求只此一事,恳请师公成全!”
语罢,额头重重磕到地上,长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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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道剑”令狐千眠的名号极重,只是从口中轻飘飘吐出来,砸到地上都是一个深坑。长天关的传说现在还在修真界流传,只不过令狐千眠已经不知何时消失在江湖中,凌香绵的名号也并不那么响亮,只因令狐千眠真的太喜欢换名字了,他只是这几年的这几日里叫凌香绵,很有可能再过几日他就要叫“胡翠翠”之类,一切只看他的心情,如果有人想要追求他,便也只能默默祈祷他的审美不会进一步变得更接地气。
他的名字是飘忽的,人是如山般从未离开修真界的,只可惜若他愿意,人张着眼睛也看不见他的身形,竖着耳朵也听不清他的言语,当然只能由着他扛着剑哈哈大笑擦肩而过,待到恍然回头时,满眼却只有白云青山,人影隐入镜中,倒映出整个世界的影子,让人分不清虚实。
唯有这柄“复道剑”,在当年对战陆壬子时被拦腰折断,后又送回铸剑堂修复,光亮一新,了却了这段遗憾。复道剑剑如其名,在凌香绵手中发挥了最大的功效,足以回复当年剑道之最辉煌,一剑惊天地,只消轻轻一劈,便仿佛有开山裂水之能。
但传说里的人物,再如何传说,传说外的人也并不知道他到底多强。方濯对他的实力全然无知,仅从那传闻里的“三日血海”中窥得一番复道剑曾经的风姿,肯定没有自己真正对上时要感知得更为明确。
此时他才真正理解了此句话的含义: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原先认为叶云盏已经足够厉害了,自知在他上还有个解淮,但两人实力相近,几乎不分上下。
而此刻这一凌驾于振鹭山目前最高战力的存在终于出现了:复道剑令狐千眠,手指只是轻推了一下剑鞘,甚至连剑身都未曾来得及闪过一道阳光,周身便猛然爆开一阵剑气,方濯双手执伐檀,压根没有功夫抬剑挡上一挡,便被这股剑气当面扑上,后退数步,险些被掀翻在地。
所幸他反应还算快,伐檀骤然出鞘,噗的一声往地上一插,生生挡了翻倒的态势。而面前凌香绵像是笑了一下,一抬手将复道剑随手丢到一侧,两手空空负于身后,笑道:
“小子,我让你两只手,你若能碰到我一下,此战便算你赢,如何?”
方濯虽然知道若他这样做,自己恐怕根本就不能近身,可闻言却还是愣了一下,抬头看他:“师公难道……不用剑?”
“用,”凌香绵道,“但是还不需用到复道。”
他两根粗炭似的眉毛往上一挑,一只脚向后移了一移,侧身而对,便已是一个邀请的姿势。方濯对自己的实力有数,他跟林樊打打还行,与叶云盏也尚有战力,对上凌香绵那就是想也别想,师公给他放了水那他就受着,他比谁都要明白凌香绵这水放得还不够,绝对不够——
伐檀剑柄的花纹被手指摩挲半晌,握着剑的手张开又握紧,还没攻上,掌心却已涔涔流了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