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方濯背着柳轻绮,蹭进倾天门中的一间屋子,将他放进去。里面自然是寂寥无人,他将柳轻绮放到床上,想在屋内找支蜡烛点上,却左右也翻不到。
“师尊,醒醒。”方濯轻轻推推他,从抽屉里找出一块还算干净的帕子来,“我们现在在倾天门里,再往外走就没有路了,师尊,我先给你包扎一下。”
他一路上没敢停,就是怕万一观微剑被那花神像一巴掌拍成两截了,他俩在路上直接被逮到那就是真的直接歇菜,故而一口气跑到距离那处最远的地方才敢停下来喘口气,但却依旧不免提心吊胆。他先是摸黑从桌上拿了一张纸,抬手画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抖得要命,几乎握不住笔。并且旁边连一点儿墨也没有,方濯只得咬破食指,借着血一笔在纸上划了一道辟邪符文,啪地一下贴到了这间屋子的门口。
待回到柳轻绮身边时,他的双腿几乎都已经酸软了。一阵宛如被烙铁烫了数十下的剧烈的疼痛从喉咙口火一般淌出来,方濯坐在床边,胸口又闷又尖刺一般的痛,喉底像是要流血一般,活像是绕着振鹭山跑了整整三圈。其实也差不多,就这运动量,估计要放在以往的振鹭山上,是得连续七日没写课业才能得到的惩罚。墙上悬着一副画,顶在头上,方濯眯着眼睛看了看,没看出来是什么。
他翻箱倒柜才找出一盏灯来,掌心朝灯芯处一拍,火苗啪地一声燃起,拍亮了,照着柳轻绮一瞧,才发现这人脸上满是血污,已经完全干涸了。胸口开了个大洞,所幸已经不再流血,但布料已经和凝固的血液粘在一起,方濯抬手去解的时候,手指都一个劲儿地发抖,生怕一个不小心直接戳到那处伤口里去。
柳轻绮平躺在床上像一张不曾涂抹过一丝痕迹的宣纸,他头发凌乱,被血黏在脸上,遮了半面。只有额头因为剧烈的疼痛而依旧溢着细汗,手上却全无力气了,方濯撕下自己的衣角,简单帮他包扎了一下伤口。
他是着急,但不是没脑子,柳轻绮都伤成这样了还没完全嗝屁,甚至还能偶尔抬手跟他进行一番师徒之间亲切友好的互动,那就代表着在幻境里受的伤应当不会真实传达到实体上,要不方濯早就已经就地把他埋了,再在旁边挖个坑把自己也给埋了。只是在幻境之中受到的痛苦应当也是无法被削弱的,甚至可能会更放大,方濯现在想起自己被火燎着的那一瞬还头皮发麻,更别提柳轻绮这样,若是清醒着,指不定得怎么做出一副即将死掉的情形。
方濯拿着帕子,跑到池子旁边浸了水,路上拧干了回来,想给柳轻绮擦擦脸——他在洗帕子的时候看到了躺在水底的一条巨大的蟒蛇,这条蟒蛇不出意外的话应当使他永生难忘。它足有五个方濯躺在地上那样长,下半身钻进泥沙里,但却长了一双鱼眼。而此刻更值得被载入史册的事情出现了:蟒蛇抬起上半身,吐出信子的瞬间,方濯看到它的舌头是一块烧饼。或者说,是半块烧饼,那烧饼上还撒了芝麻,在送到彼岸的那一刻又变成了一只兔子,晃着蓝色的耳朵,蹦蹦跳跳地跑了。
方濯没追上去,一是因为某个昏迷的半拉脸都被血溅上了的柳轻绮还在嗷嗷待哺,二是他不确定如果他再往前走上一步,这只兔子会不会突然变成烧鸡。
柳轻绮伤得确实很重,如果不俯下身贴近耳朵去听,基本上很难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只有当你的脸并不嫌弃地紧紧蹭上他那一张血污遍布的侧脸时,才能依稀听得此人正在艰难而声如蚊蝇地喘息。方濯用一只手扶住他的脸,拿帕子去擦的时候,手都在抖。他就伏在柳轻绮胸口那个骇人的大洞上面,一不留神可能头发就要顺着钻到那简陋的绷带里面去。他又直起身将头发重新绑了一次,这才战战兢兢地俯下身来,扶着柳轻绮的脸,先将他脸上那些被血粘住的发丝摘去了。
方濯的手隔着一层帕子,轻轻从他的额角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