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让他在观微门看不到我——”
方濯立即接话茬:“你放心。若他问起来,我便说我一大清早便拉着你去了演武场。掌门师叔不会追究的。”
柳轻绮皱起眉毛,用尽全力张开眼,看上去分外疲惫。
“你说我这个样子,站在他面前,是因为刚从演武场回来?我被你揍了?”
方濯一时哽住。他立在榻边,原本还算从容,这会儿却又支支吾吾起来。他是不敢说,可不代表他不敢看。柳轻绮睡得跟个木偶似的的时候他便早把他身上一切都看遍了,心里总想着下次不行、绝对不行,但好似已完全遗忘了他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虽然脸红心跳,但唇角却忍不住牵上一丝笑意。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已变得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可你这个样子,怎么上山?”
“你也知道啊。”
“怪我,全怪我,”方濯笑着跪上榻,亲亲他的脸,“下次一定不了。”
柳轻绮瞪了他一眼。每次起床的时候便是他自己的受难日,今日更甚。撑了两下,还是没起来,只能认命靠在床头等着方濯伺候他。在这之前他和方濯谁也没想到原来他自己也可以有如此“柔弱”之态势,方濯可从来没觉得他好欺负过,尽管没有实践,但不妨碍他依旧认为自己的师尊一剑杀死一只老虎没有问题。可现在的情境便是只要他胆敢踏入山林一步,老虎就能给他吃了,方濯一点也不敢懈怠,正要下楼去买饭,却被柳轻绮一把扯住,指指窗口:
“跳出去。”
方濯微微缩了缩脖子。柳轻绮也是很烦自己这哑嗓子,又或不想说太多话,只是指指门外,又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一下,方濯便明了。他是在说白华门。明显沈长梦并没有放弃,而凌香绵昨日也说了,路上碰到不少白华门绕着圈的弟子都被他打晕了,柳轻绮最开始没有选择直接带他回家真是这段逃亡路上最明智的抉择——而昨夜他瞅见他们,虽然也有点紧张,但柳轻绮拉着他跑得贼快,说不定压根没被人发现,心情还算平静。这会儿可就不一样了,光天化日之下,白华门的脑子估计都能进行一番洗礼,绝没有晚上那么好糊弄。于是当即便心思一动,灵光一闪,冲柳轻绮点点头,很诚恳地笑一笑:
“你放心。”
柳轻绮狐疑地看着他:“你说这话之前我是很放心的。”
方濯笑得更欢了:“你放心,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被他们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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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濯说到做到。他身手好,从窗户跳出去绝不是问题,同样的爬上来也没什么。只是去时身上非常干净,回来时竟在衣角处沾了一点泥点子,虽然掩盖得很好,但也足以让人起疑。
柳轻绮空出一只挽发的手来,指指他的袍脚:“这是什么?”
“下雨了。”
方濯的笑容看不出来有半分端倪。他讨好地上前来接过柳轻绮的活计,将那一把头发全束在掌心,为的是让柳轻绮转过身别再观察他,但却没逃过一句尖锐的评价:
“和人打架了。”
方濯抿唇一笑。柳轻绮胸口一瘪,像是松了口气:“好好的打什么架,昨晚看起来还是不累。”
方濯心情好极了,刚干了坏事心里舒服得很,回来的路上连哼了一路小调,听到此话竟然也没脸红,只是忍不住哈哈大笑:“那怎么可能累,我可高兴着呢。”
“高兴个屁,不许高兴了,”柳轻绮道,“再笑一下,这辈子不许踏入观微门。”
他的头发经过一晚的蹂躏,乱到一时梳理不清。方濯握了在掌心,将脸凑过去,直对着柳轻绮傻笑,被人一巴掌拍到脸上也不生气,像朵云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后颈钻,最后闹得柳轻绮无可奈何投了降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