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泽槐却又有点急了:“但是,师叔,他身上还有伤——”
话音未落,被他制在手下的方濯却突然用力挣扎起来。原来是说话间,靳绍恒把着他的脖子,又是一针扎下,方濯的身躯用力一颤,魔息瞬间喷涌而出,竟将银针熏得发黑,活像是害了毒。
而与此同时,靳绍恒手疾眼快,一把掐住他的下颌,让他不至于自己在浑噩不清中咬舌而死,手指顺着银针往下探了三寸,瞬间便明了。他沉思片刻,抬眼看向柳泽槐:
“你方才的意思是,这小子与当年的邰溯一样,都是最初没有展现出魔族特征,但却机缘巧合突然又觉醒了魔息?”
柳泽槐道:“听观微门主的描述,大抵是如此的。”
他盯着方濯的面容看。三针下去,他明显已经平静了不少。虽然眉宇依旧凝结紫黑色的死气,但已经没有了之前似是只出气不进气的恐怖态势。他的手指微蜷,不知是终于有了神智,还是只是因为没有了力气,暗沉沉地搭在一侧。眼睛看不出是睁还是闭,已经完全被血糊住了,只余睫毛轻轻颤动,但也即刻消失在牢狱昏黑中。
柳轻绮已在水牢门口等候多时。他腰间缠着细布,隐隐尚能看出有血迹浸透,面色苍白,但倚靠在墙边,始终在等。几个从水牢里溜出来的弟子瞧见他也不敢靠近,狐疑万分地走了,离得远远的,但回去少不了要讨论。
过了许久,天要正午的时候,柳泽槐才从里头疾步走出。两人一眼便见到,柳泽槐竟然停了步子,站在门口看着他。
柳轻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由从墙壁边站直,但却碍于伤势,不得不扶着旁侧。
柳泽槐不言不语,表情竟然看着有些沉痛。柳轻绮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原本已做好了一切准备,见他不说话,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喉头突然一阵堵塞,连带着面容也僵硬起来,不是紧张的后果,而反倒像是已死去多年。
沉默半晌,他才像是鼓足勇气,掀了眼皮,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柳……”
柳泽槐大步走来,神色很奇异:“表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柳轻绮完全说不上来。他的心已经全被等待的虚空与胡思乱想的恐慌所占据,几乎没有听明白柳泽槐是什么意思。如此简单就能理解的一句话,在他的脑中却被拆分成数个层级,第一耳朵听到的便是“坏消息”,脑袋里嗡一声,马上就要坠地,直觉才连忙为他补上另半句话,延缓了崩溃的时机。
他双目茫然,磕磕绊绊地问道:“坏、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便是你弄错了,表哥,”柳泽槐的声音猛地拔高,“让你徒弟能死里逃生的关键根本就不在传功上。他自身有一套魔息,可以自己以振鹭山的心法为基础模拟出来一套魔功,要做的不是修习魔族功法,而是需要有一人以他自己为容器,助他完成魔功系统的搭建。”
“你最初若不杀裴千影,或是留下随便一个魔族,都可以让方濯完成灵息与魔息的互通。你根本不用跑这么久,一开始就能解决问题。”
柳轻绮立于阳光下,被太阳晒得一阵头晕目眩。他神色恍惚,却忽的笑了一下,好像在嘲笑自己的莽撞和愚蠢,又像是有些绝望的释然。再低眼时,目光已经极尽温柔: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便是幸好你没这么做!”柳泽槐道。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些许笑模样,眉眼间再无焦灼气,看上去颇为激动,“在完成互通后,他需要有外人帮忙梳理魔息,但这样的梳理是不能像传统那样通过传输灵息来完成的。他体内本就有两种不一样的气息,在与魔族互通后,便几乎完全占据了他的身躯,但凡多送进去一点,便必死无疑。此时便需要用民间的法子,以施针等方式来助他梳理脉络,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