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气息在心口展翅,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胸腔。
方濯呼吸急促,紧闭双眼,牙齿紧咬才让自己没有痛呼出声,睫毛都被汗水沾湿,沉沉地掀不开眼皮。一双手掐住他的肩膀,促使他直起身来,方濯双臂直颤,在痛苦的痉挛中尽可能地抬起手,掐住自己的喉咙让自己不要出声。
可手上控制不住力气,一覆上就感到自己要窒息,一只手掰开他僵硬的手指,随即脸被谁托住了,在一派恍惚中,一人的声音如天棚下雨打芭蕉般的闷响,断断续续地传来:
“阿濯,阿濯,别掐,看我……”
方濯紧绷着肩膀,脊柱下一刻似乎便要断裂。浑身疼痛酥软无力,又有人掐着他的脸让他抬头,方濯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柳轻绮在眼前晃啊晃、晃啊晃。他强打精神,强忍着让自己不要发出响动,额上覆了一片清凉,抚平了躁动的一刹那,随即头被搁在谁的胸口,手掌抚摸着他的后脑,在短暂安抚后,突然抬手一按颈后,方濯连挣扎一下都来不及,眼前一黑,就此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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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说来也怪,方濯分明记得自己是被柳轻绮给按晕了,分明神思已经消融,但却依旧能够听到外界声响,仿佛觉醒了什么全新的感知。身上与眼睛的疼痛一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漂浮于空中般的轻松而盈灵的镇定。
他看不到柳轻绮的情况,却能够清楚地听到竹林外的声音。仿佛魂魄被天地灵气所包覆,轻飘飘地将天下一切响动都收归于心,双目虽不能视,眼前却并不是一片黑暗,而是模模糊糊的虚无。
故而在终于苏醒的刹那,方濯既不混沌,也不迟钝。他只觉得身上疲软,浑似被几辆木车齐齐碾过,神思却无比清醒。
睁开眼的一瞬,还没看清屋内陈设,他便翻身而起,抬手猛地拦住了一只横来的手臂。那手臂的主人明显也没想到他刚醒就能有如此速度,当下一愣,却迅速收招,抬掌袭来,两人在榻边交了十几下手。
从挥出第一掌时,他便感到体内一阵清爽,全然没有当初在竹林中那般凝涩苦痛。数回交手下来,更是感觉修为突飞猛进,神清气朗。可反观对面的人便没那么好受了,虽是一声不吭抬手便赢,可几回下来,便明显落了下风。
而那人明显也是个倔的,分明已感到无比吃力,却咬牙坚持,未退一步。他目光冰冷,深吸一口气,双掌便刹那相撞,都倾注了大量的灵力,一时映得屋内红影乱晃,若剑光携血,影泛轻波,当头一落——
铛的一声,一把细剑骤然横来,好巧不巧正卡在两人中间。剑锋衔一缕微弱灵流,细雨似的一闪,便将二人隔开,纷纷后退两步。那即将爆发的大战也因此死于襁褓。方濯目光沉沉,只冷眼看他,不出一言。那被隔开的除了姜玄阳还有谁?以手抚住胸口,微低了身,压抑着粗喘抬头看他,冷声道:
“方濯,你搞清楚,若没有我,现在你在的地方就会是我明光派的监牢!”
“你修习魔功,还有什么可说的?”方濯面色冷若刀锋,“姜玄阳,虽然你我殊途,但我一直认为你此人还算坦荡,却不曾想也会使这下三滥的招数!”
“你——”
姜玄阳气急,却无话可说。他胸口起伏不定,恶狠狠盯了方濯一阵,竟没有出口反驳。反倒看向面前这人,抬手行了一礼,冷冷道:
“观微门主,姜某小地方,留不得这尊大佛,还请门主带他离开此处,我不想再看见他!”
那执一细剑轻佻一刺、便隔开了两人相争的人正是柳轻绮。他提着一柄不知道从哪来的剑,笑嘻嘻地站在两人中间,又饶有兴趣地看二人吵了两句嘴,听姜玄阳这样说了,才慢吞吞地摆摆手,笑道:
“别急,别急,我去跟他说说。”
方濯沉着脸,站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