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的啊?”
“玩笑和真心话分不清吗!”
“你说的很真啊!”方濯道,“而且,那衣服,不是你自己付的钱吗?”
柳轻绮反驳一半,戛然而止。他也学着方濯摇摇晃晃地坐下来,以手撑头,思忖片刻,冷静地说:“我想吐。”
方濯有时候觉得柳轻绮的脑子确实是有点不太能理解。其实他们一路从卫城飞到青灵山,不多久也就到了。路上忍忍,拿个包裹接着,吐就吐吧,别吐外头就行,仙尊也得注意一下影响。不过好歹这也只算一轮折磨,撑过去了,这事儿就算完了。柳轻绮却不。他非说如果想要一路畅通无阻地前往青灵山,就得给追杀他们的人以无数假消息。方濯深以为然,询问他的高见,柳轻绮说:
“泼脏水。”
于是他在民间的随便一个地方都成了魔尊。今日魔尊在这儿偷了人家一把花生,明天魔尊在那儿抢了人家大姑娘敲衣服的棒槌。魔尊在卫城的茶馆里跟随从抢酒没抢过,魔尊在安城的花楼门口大喊要男的。魔尊在这儿,魔尊在那儿,魔尊无所不能,魔尊到处都是。魔尊在大街上和魔族随从卿卿我我花前月下,魔尊走进成衣店要求将一件满是牡丹与绿叶的大红花棉袄收入囊中。魔尊左右奔走、神出鬼没,魔尊像风像雨,也像神经病。
这就是他的策略。简单来说就是,犯了贱就跑,反正也没人知道他是谁,恶评全由燕应叹一人承担。
自然修真界么,满江湖风言风语的,都说魔尊在这儿在那儿,自然要去应验。验了之后才发现竟然是故人,但可不巧,故人发完疯已经跑了,只留一地余音,静待诸位欣赏。
民间对于魔尊的态度本就带着一些污名化的意思。毕竟是魔族,还在蛮荒之地,普通的凡人是很难进入的,而魔教教众也并不是都有着像燕应叹那样的“我就烂!”的决心,伪装也很到位,所以也没有多少人知道“真正的魔族”是怎样的。故而以讹传讹一番下来,魔尊的形象便产生了些许偏颇。
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青面獠牙、相貌丑陋,看一眼能把隔天的晚饭都吐出来,不过不要轻易就吐哦,因为他——
“杀人如麻。”
柳轻绮站立在山巅,面对一轮夕阳,以手为剑,嗖嗖地做样子,严肃地说:“所有见过魔尊的人,都死了!所以,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死没死。但是今日,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魔尊会分裂。魔尊的脑仁一分两半,一个给了大花袍子,一个给了秦楼楚馆的男人。”
“……”方濯有些忍不住笑了,“你也真不怕燕应叹找上门来啊。”
“他来正好。”柳轻绮敛了神色,“我正要问他。”
此刻两人已站立在青灵山山顶。爬上来的过程比方濯想象中要艰辛许多,因为身边这个晕。平铺直叙地飞他就已经很痛苦了,吐得有如平头百姓见燕应叹,再拔高,彻底完蛋。
故而两人爬了上去。青灵山远不如振鹭山高,对于两个天天进行爬山运动的健将来说根本不在话下。一趟下来,脸不红气不粗,甚至还能叉腰作诗。路上风景不错,方濯很少爬这种黄黄绿绿的山,因而颇有些新奇。
他上一回上青灵山,还只是揣了满怀的悲苦,为了和林樊与封刀会面,夜晚一路御剑上山,甚至没有在意周遭景色。现在看来,青灵山更像是振鹭山的另一个极端对比,一个青山绿水、霞蔚云蒸,一个风刀霜剑、不毛之地,如此一比,仅从景观质量来看,高下立判。
等到了山顶,方见上头有一小片平原,繁花满地,摇曳生姿。转过一面崖壁,便看到有一座小院坐落在云雾蔼蔼中,旁侧竖了一丛青翠竹林。青灵山果然名不虚传,正是隐居的好地方,只是看着,便让人心旷神怡。
方濯跟随柳轻绮走到崖边,默不作声地关注着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