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震出去数人身形。魏涯山一柄栖迟剑在前,牢牢挡住了追兵来路,沈长梦被他气得一捂胸口,一口牙似是要咬碎,声音都带了些嘶喊,怒喝道:
“魏涯山,你也不信我?”
“信的不信的,等该事结束了再谈,”魏涯山眉眼微沉,神色有如山黛倒影般沉稳冰凉,“阿绮是我师弟,方濯是我师侄,绝不是一句话便可以泼上脏水的。沈掌门如今气急攻心,最好冷静冷静!”
随之转头道:“走!”
方濯登时感到手腕一痛,被人强扯着闷头便往外冲。柳轻绮紧绷着侧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分毫不投过来一点。若不是方濯切身从他的力度中感觉到他的紧张,他几乎要怀疑这人只将他看做一尊若有若无的大理石雕像。方濯轻轻拍拍他的手腕,示意自己走,柳轻绮深深看了他一眼,放开了他的手,低声说:
“先别拔剑。”
方濯道:“明白。”即将出鞘的剑锋于是又被他抬手压下,调转了剑柄,以剑鞘示人。这一套下来,白华门只要不眼瞎,就都知道了他俩的意图,登时几乎所有人都动了起来,覆身而上,道:“拦住他们!”
柳轻绮道:“别伤人!”转身避过一道剑锋,抬手迎上,直冲此人胸前穴位而去。方濯只推出剑刃半寸,剑鞘砰的一声撞上一人掌心,纷纷后退两步,心里暗骂一句,但还是忍了出剑的心思,左边又袭来一阵罡风,他转身提臂以剑鞘相对,但闻一声闷响,伐檀嗡鸣震动,在掌心不安分地跳动着,发出一阵闷雷似的声响。
伐檀要压制不住杀意,即将出鞘了。方濯手指抵在剑柄边缘,拼尽全力以自己的灵息压制它的欲望,体内灵流翻滚,一时竟有如自己和自己对战。身边混战一片,孰是孰非已经分不清楚了,他只能紧贴着柳轻绮边战边退,震得虎口发麻。但他明白他必须走,只有泉眼离开了风口浪尖,才能让局中人冷静下来重新思考。由是咬牙对阵,一声不吭。
突然一剑横陈过来,正巧挡在他眼前。方濯骤然推开伐檀剑锋,铛的一声撞上,逼出数道火星。睁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故人——
天山剑派柳泽槐,一柄长剑流光凌然、威风凛凛,正拦住了他们去路。柳轻绮跨出去的步子猛地收了回来,瞪大眼睛望他一眼,身侧又是一道灵息凝成利剑刺向喉头,他正捏诀回身,抬手欲挡,却又听得一声铮然剑鸣,柳泽槐剑刃骤然调转了一个方向,叮一声脆响,灵流被生生磕开,柳泽槐衣衫飘动,发丝微乱,转头一瞪柳轻绮,道:
“从天山剑派这边走,我给你们开路。”
方濯与柳轻绮同时抬眸,惊异看他。但下一刻,柳轻绮便重重点点头,突然笑了笑,眼尾随着笑容轻佻一挑:“谢了,兄弟。”
“出去之后,你最好找个机会到天山剑派,好好给我解释解释到底怎么回事,”柳泽槐目光如炬,声音却沉,“若是真的,我亲手宰了你。”
有天山剑派暗中相助,逃亡之路便顺畅了很多。一路上虽有阻拦,但好在还算是畅通无阻地到了山门旁。方濯双臂已经近乎脱力,仅剩最后一丝意志尚在坚持,在即将跨出山门时,被柳轻绮一把钳住了手臂,连拖带拽地迈下石阶,一个踉跄扑到旁侧草丛,手指欲抓树干,却因过度脱力而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自己手指微颤,身形僵硬,不可控地滚过雨水与淤泥,咕噜咕噜掉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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