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梦与振鹭山诸人交好是绝对的事情,不止他们彼此,其他人也知道。因而突然如此刀剑相向,也是古往今来头一回。但大多数人也都知道白华门当年三日陷落内情,也清楚到底是什么导致修真界第一大派会如此迅速地跌落下去,细细算来,自己竟然也算半个凶手,为了不招惹是非,决定静默以待。一场复仇像是一段闹剧,在座各位均是观众,数双眼睛集结在这难得一遇的反目成仇大戏中。
其中,弟子们更是茫然无措。不止是振鹭山弟子,就连其他门派的也登时一懵。只要听说过方濯大名的人,就都知道他是振鹭山观微门下的大弟子。不太清楚其内部情况的,自然也就认为方濯和观微门主功力一脉相承。
如今沈长梦质疑方濯,那不就是在认为观微门主是当年的凶手?而观微门主还有一层身份,那便是魔尊死对头、疑似引起整场大战导火索的柳一枕的亲传弟子。沈长梦怀疑柳轻绮,再往上追溯,不就又落脚到了柳一枕这个死人身上?
这一层关系实在太紧密,也不怪沈长梦奋起而抓人。柳一枕已经死了,观微门主又没有精确的证据证明是他的灵息招惹的警报骤响,若是方濯自己手脚不干净偷学了其他门派的功力也不是不可能。故而白华门要求抓方濯,在座一时竟也想不出如何反驳。
但振鹭山自己人却知道内情。由于观微剑法已经失传,柳轻绮不咋教人,座下弟子所研习的基本上还是振鹭山的通用心法,方濯的灵息与他或许相似,但也有着相当的差别。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即他自己偷学某派功法,可正如他们之前所说,方濯从小到大从不自己下山,最远的脚程也就是到山底下甘棠村最东头的饺子铺里面打包三个白菜猪肉馅的水饺。他还能在吃水饺的时候悟出什么新型的振鹭山未有的全新心法不成?既然没有途径,又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到这一威胁?
故而云婳婉和魏涯山还算是有底气。两人对视一眼,也知现在就这样吵起来不好,便打算先劝沈长梦将人撤下去,由魏涯山带着方濯去跟沈长梦面谈。可以往温润如风的沈长梦却非常坚决。他一口咬定不许,一定要将方濯羁押在白华门内,魏涯山说的解决方法他倒也赞同,但兜了一圈,末了还是斩钉截铁的一句:
“魏掌门愿意给弟子自证的机会,沈某也没有异议。但证据直截了当,没有半分回转余地,这名弟子关乎我白华门十年前灭门真相,我可以给你魏掌门这个面子,但却对不起我兄姐,对不起当年死在魔尊手下的诸位朋友弟兄。”
语罢,他微一转眼,看向身后,低声说:“动手。”
那人微一点头,脚尖袭地,正要跃至空中,一个清越的声音却突然从身后传来:
“等一等,误会!”
方濯猛地睁大了眼睛:正是消失了许久不知道到底跑到哪里去的柳轻绮的声音。再转头一看,柳轻绮赫然出现在另一头,大步向他们走来。
“师尊!”
他听到唐云意没忍住喊出了声。柳轻绮半身的血污,也体面不到哪儿去。他的头发有些乱了,被雨水湿淋淋得打在脸上,眼睛却凝视着方濯,眼里涌动的净是他所看不懂的复杂神色,竟然掺杂了某种悲切。但下一刻,他转头向沈长梦,眼底的怔然瞬间消失,眉峰一凛,竟也显出几分不容置喙的气势。
沈长梦看着他,止了动作。他微微皱了皱眉,但语气也放平缓了些:“这是你门下的弟子,你又有什么话要说?”
“误会,沈哥,”柳轻绮一抱拳,年少时期的称呼都因为太过急切而顺嘴喊了出来,“这件事绝对和方濯无关。十年前他才十一二岁,都没到过白华门,怎么可能会损坏你们的灵力护障?”
沈长梦道:“可如今,证据在前,你要如何?”
柳轻绮沉声道:“如何做,方才掌门师兄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