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绮下意识摇摇头。但即刻,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抬起头来说:
“我头疼。”
他以一只手捂住胸口:“这里疼。肚子里也疼,身上疼,哪里都疼。”
他皱起眉毛,低了脸,看上去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对不起阿濯,我不该来的。但我现在有点想吐,头疼腿软,走不出去了。”
他说话还算是流利,只是声音低哑,方濯便知晓他现在绝对不好受。虽然他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发生的,但柳轻绮难受,他就不吝啬自己的关怀。方濯不再问他了。他起身去烧了一壶茶,在等待的过程中取回一件外袍来,披到柳轻绮身上,尽管他不知道他冷不冷,但这样做,至少他认为,能让柳轻绮更确定自己在身边。
“你难受?”方濯说。其实这应该是个陈述句。
柳轻绮没点头,也没摇头。他以手撑住头,弯下身去,呼吸声突然有些粗重起来。方濯吓了一跳,要去看他反应,可刚起身便被柳轻绮抬手挥开了,他将自己深深埋进掌心里,用力喘了两口气,半晌才说:
“对不起……”
“我后悔了,阿濯。我受不了这样的日子。”
方濯不敢碰他。柳轻绮的语气很平淡,但莫名的,他就从中听出淡淡的绝望和悲伤。他不知道这样伤痛从何而来,自然也不敢妄下定论。但这最后一句,却像一把木锥将他的心捅得稀烂。仿佛一切都已得了报应,这是他早该预料到的结局。可以说,此话一出,他的死刑已被敲定了。可他却依旧如此不信邪地追问道:
“什么样的日子?你后悔了什么?师尊,你是后悔喜欢我了么?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师尊我知道我这几个月太不是人了,保证没有第二次。哪里让你不高兴了、不舒服了,你大可说,我一定改……”
柳轻绮却没说话。他只用那双平静的眼睛看着他,但目光刻板,仿佛如此思考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他看着方濯,甚至有些不解:
“你没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柳轻绮努力从一个个问话里脱身,搜寻出自己最真切的答案来。于是又在一阵长久的沉默后,方濯终于听到他说:
“我没有不喜欢你。”
“但是,我认为,不能再保持现状了。”
方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感觉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柳轻绮的状态好像比之前好了一点。或者说,在终于捋清楚这个逻辑之后,他好了很多。此时他突然又坐得端正,神色很从容。
方濯却并没有掉以轻心。这样的反应更有可能是纠结犹豫之后的心意已决。用柳轻绮的话来说,就是“算了,就这样吧”。
他决定在柳轻绮真的发言之前先自我进行剖析。方濯脸也不要了,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想先跟他道歉完事了,不管他想听的是不是这个,但态度摆在这里,应当也不会多么挑刺吧——谁料话还没说出口,柳轻绮就先打断了他。他认真对方濯道:
“我没有开玩笑。阿濯,我认为,我们断了比现在要好。”
“我不这么认为,”方濯说道,“我喜欢你,你也‘不是不喜欢我’,为什么断了要比现在更好?”
柳轻绮说:“我没办法保护你。”
“但是,我不需要你保护,”方濯越听越觉得事情好像正飘向一个诡异的角度,“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不想从你这儿拿点什么,我只想给你我能给的。你不用想着如何保护我,因为我不需要,我自己也能保护好我自己啊,师尊,我——”
他说到这儿突然哽了一下。此时无论谁在现场,都一定会不可自已地想起就在前不久所经历的那场危机,那属于他的尴尬事实。方濯摸摸鼻子,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