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方濯第一次见到沈长梦。
是仍作为白华门少主的沈长梦。他以前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位少主本人,云城时沈长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更是没见着。
如今总算有机会一见,才发觉原来沈长梦长得真的跟他想象中差不多——这个名字一听就属于清瘦文弱的人,而沈长梦恰巧正完全能用这两个词概括。他身形消瘦,长得很白,温和知礼,文质彬彬。属于那种让人看一眼就知道他肯定是个好人的类型。
沈长梦在山上住了两日,魏涯山全程作陪,待到他离开时,方濯都不敢想这几天魏涯山处理堆积在案上的事务得有多累。欲戴其冠,先承其重,魏涯山高居掌门之位,每天累得像狗一样也在意料之中。他一天到晚基本上都在案前工作,具体干的啥方濯也不知道,但他出门很少。这两日陪伴沈长梦,事务难免搁置。这也是为什么他除了晏仰就再也没收徒——倒也有人想成为掌门座下弟子,弟子大呼愿意,掌门也同意,大家都乐呵呵地等待拜师,可最重要的问题始终摆在面前:
客观条件不同意。
那就没得谈。
魏涯山真的没时间。
相反,柳轻绮真的很有时间。但他在七门面前郑重发誓,要是以后再让他收徒弟,他就不干这个观微门主了,直接解甲归田扛着包裹下山去养猪。
魏涯山写着字,头也不抬:“不必下山这么麻烦。你若想养的话,师兄可以在观微门专门为你开个栏。”
“……那我能不收徒弟吗?”
“你觉得呢?”
魏涯山赏他一眼。柳轻绮捏着扇子,沉默半晌,坚定了信心:“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你养猪又和教徒弟不冲突,”魏涯山再度低下头去,“反正你也不教。”
柳轻绮敏锐地抓住机会:“对啊,我也不教!我压根不是一个好师尊,你让他们拜,那不就是误人子弟吗?”
魏涯山不说话了。柳轻绮当即一喜,心想有戏!赶忙摩拳擦掌,要坚定他的内心,可还没来得及趁热打铁,就又听到当师兄的平淡之不能再平淡曰:
“我看你座下四个徒弟养得都挺好的。”
“……”柳轻绮道,“自学成才。”
魏涯山自顾自道:“阿濯已经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你收了徒,完全可以让他带。不耽误你养猪。”
柳轻绮忙道:“那直接让他当门主好了?我去养猪。”
魏涯山拿笔杆子一指身后:“就在这儿睡吧。”
柳轻绮探究地看他。
魏涯山道:“梦里啥都有。”
----
不过柳轻绮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如愿以偿。他作为观微门主,在一些大事是有讨论和否决权的(不过有是一方面,有没有用就另说了),魏涯山有什么事需要召集门主开会时,就算他再草包,也必在列。反正振鹭山也不靠他活着,他说什么做什么都随便,魏涯山乐意拉他过来折腾一番,就为了给他找点事干。不过近期频率明显减少。柳轻绮不愿多问,乐得自在,每天招猫逗狗,跟着叶云盏去玩他养在东山门的那只鹦鹉。可方濯的担子却前所未有地重了起来。因为魏涯山不再找观微门主,而开始将目光移到观微门主的大弟子身上。名声全他柳轻绮背,事却是他方濯做,一个人打两份工还没有工资,任谁看似乎都觉十分不公平。所谓的解决方法,便是要么彻底撤了这个名存实亡的观微门主,要么便让方濯声名俱全、来做这个观微门主,否则一个疯玩一个负重前行,一个什么都得到了,一个什么都得不到,实在令人恼火。
也是在这时方濯才知道原来魏涯山的事务真的很多——他有一个秘密书房,里面放着近些年来振鹭山完成的每一只卷宗。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