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点头。他机械地捧着他的头,将人摆平在床上,又收了手,后退两步直立在窗边,老老实实地说:“……嗯。”
半天就憋出来个“嗯”。柳轻绮伸着胳膊,似乎想让他把自己拉起来,见状也愣了一愣,只好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扶着床榻起身,抬眼看他:“还能睡得着吗?”
方濯摇头如拨浪鼓。苍天可鉴,他就是这么个人。来之前雄心壮志,胆大包天,恨不得把全天下都作为他爱情的见证,雄赳赳气昂昂能够把柳轻绮整个人都团吧团吧塞进嘴里不嚼直咽。可真到了实在处,又瑟缩起来,觉得这不该、那不该,心想无论什么事都要有限度,能做的就做,不能做的就不要强求,给彼此留个余地,能够实现更美好的未来。
多么好、多么周全、多么贴心的人。却在跨入门的瞬间偃旗息鼓,整个人变成一只鸵鸟,只知道拿屁股示人,结果还担心自己的屁股长得不好看叫人污了眼。他原本双手垂于身侧,看着格外正经,结果手指抓来抓去,总觉得哪里都不好,最后甚至两手一锁背手而立,头垂着,跟罚站没什么区别。
柳轻绮没说话,脸上却浮现出六个点。他憋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憋住,无奈道:
“你能别这样不?”
方濯瑟瑟缩缩地说:“我不知道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怎么做。你什么意思?这话说得好像为师是情场老手一样。”
柳轻绮想了想,决定还是打破僵局。他贴心地挪了挪身子,给方濯空出一块地来,道:“这样吧,咱们先从第一步做起。方少侠,过来坐。”
柳轻绮话可能本无心,可落到方濯耳朵里,却成了另外一层意思。他的脸倏地一下通红,好似被煮了一般,感觉头顶直冒热气儿,嗫嚅道:“做什么呀
这声音一响,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分明跟蚊蝇哼哼差不多。千般的矫揉做作,万般的矜持娇羞。他这辈子都没拿这种声音说过话,浑似一只巨钟被削成了绣花针,怎么看怎么膈应。自己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更遑论柳轻绮,这人在那头已经僵住了,好半天才抬起手搓搓手臂,悚然道:“其实,答应你,确实不是一个好选择吧……”
“不不不,师尊,是好选择,是好的!”
方濯连忙扑来,矫揉造作和矜持娇羞瞬间无影无踪。他这一冲又带了太久的忐忑与隐忍,由于紧张,整个人几乎是像一辆马车一样撞来,直接把柳轻绮撞得人仰马翻。他啪地一下被扑在床上,哈哈大笑起来。方濯把脸埋在他的脖颈处,脸红心跳,却突然浑身轻松,像是踏在云上,飘飘欲仙。
“太好玩了,你怎么这么好玩……”
柳轻绮笑个不停,眼泪几乎都要笑出来。方濯被他笑得无地自容,柳轻绮不知道哪来的这些开心,笑得要断气,用力拍拍方濯的后背,叫他起身,却怎么也拍不开。
他一愣,笑容还在脸上,语气却放缓了:“怎么了?”
方濯紧紧抱着他,一声不吭。他的脸在黑暗里,唇边便是柳轻绮侧颈的肌肤,可却迟迟未曾贴上。灼灼心思中,他的目光渐渐温柔下来,手上力气却愈加收紧,仿佛要把他拦腰折断,直塞入骨血里。他喃喃着说:
“师尊,我想了你好久。”
“想了你”,就相当于“喜欢你”,这孩子到底还是脸皮薄,又被笑了一通,一时不知该不该这么直白地说出口。他没抬头,手指却在柳轻绮的后背上无意义地画了个数字,说道:
“算一算,可能要有七年了。”
“……这么久吗?”柳轻绮笑道,“我以为就是最近的事。”
“因为我要知道,我要想,我要去搞明白呀,”方濯低声道,“没有人帮我,我就自己想。自己乱琢磨。结果想着想着,还是觉得不对劲,还是觉得不是跟他们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