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都有可能发生,只要方濯敢说,她就真敢信,就算是去求证,柳轻绮也断然不会将事情真相告诉她,大概率会顺坡下驴保他一条命。
但解淮不同。解淮是真真实实的方濯求知精神的受害者,方濯所能得到的最重要的有关杳杳剑的讯息都是从他这里抢来的。为了打动解淮,他是好一副师徒情深戏码,心下里虽然知道绝不止如此,却隐着藏着不让人知道,现今看来,真别把人当傻子,解淮虽然不说,可不排除他现在心里便门清着呢。
而正此时,仿佛是看透了方濯的心理,向来把说话当成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解淮谨启尊口,淡淡道:“说说吧。”
那双眼睛便定定地看着他,十分认真。
方濯尴尬未止。顶着两边灼灼目光,他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含混着说:“也没什么,其实就是一件小事……”
云婳婉说:“轻绮可不会因为一件小事而三天三夜不理人哦。”
“……”
彼时方濯不得不想,编一个故事出来,总比让他们两个胡乱猜一些有的没的要好。解淮他或许还是自己心里闷着猜,云婳婉却是全然不管这些,指不定要回去问徒弟,就怕她问出个什么事儿来,或者又在悠悠众口间跳出些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传言。
无奈之下,他便只得应声,将几年前仁城那一架换了个说法,以图骗过两人。云婳婉原本听得入神,可越到后,眉头却愈加紧皱,笑容也渐渐消失了。方濯见她的神色有些害怕,又硬着头皮不得不说完,好不容易渡了劫,便不敢再站着,慌忙起身冲云婳婉行一礼,道:
“此事全然是我之错漏,弟子已知晓了!”
他说的是他气急攻心、祸从口出的那一搭子事。后来他自己想起,也觉得那时候着实气人,脑中又浮现出那夜景色,有那一吻的加持,心中便愈加慌张。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感到屋内气氛有些古怪。云婳婉蹙着眉,却并没有看他,反倒将目光投向别处。解淮的眼神也掉了下来,不必提醒,两人只一转头,便双眼对视,沉默不语。
半晌后,解淮先说话了。却只有平平淡淡的两个字:“杳杳。”
方濯头皮登时一麻。他感到浑身冷汗直冒,肩膀宛如突生倒刺,扎得双臂肌肤生疼。由于过度震惊与紧张,他的大脑一晕,脚下不由虚浮些许。
云婳婉便在这短暂的晕眩之中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他眼前,却又在下一刻骤然站稳。她的神色非常微妙,语气却明显尽力温和,但也难掩目光古怪,只问道:
“你找到杳杳剑了?”
“没有。”方濯道。他将封刀一事和盘托出,提心吊胆地等待着最后的审判。心下里又一惊,完全没想到解淮竟然会将这件事告诉云婳婉。
他原以为解淮会将此事认为一个闲得无聊的弟子非要替自己师尊找回已经沉湖多年的佩剑的多管闲事的案例,此刻却知事情的发展明显不如他想得那样简单。
只从云婳婉的目光之中,便可知杳杳剑背后所牵连着的,不止是当年宝乾湖醉酒坠剑一件旧事。云婳婉与他身前静静地听着,听到封刀二字,神色微微动了动,嘴唇轻轻开合,似乎在重复这个名字。
即刻,她便恍然,那回忆的神色也消失了,方濯明白她是想起了顾清霁。他藏在袖口里的手悄悄攥紧了袖子,让自己不要那么紧张。好在封刀也没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一大段话里也就只能提炼出一个关键点:杳杳有很大可能沉在宝乾湖底,但是却捞不上来。
故而方濯归根结底,连此剑没见过,也没能成功让其重现于世,若当真有错,也没有酿成大祸——尽管他不知道去找自己师尊遗失的佩剑究竟有什么错处,但看二人反应,却也只能放了此心思,心慢慢地沉了下来。